由於大學實驗室面臨不確定性，生物技術工具製造商的科研設備銷售受到嚴重影響，今年10x Genomics和Illumina的股價下跌了大約40%。

5月10日，馬里蘭州貝塞斯達國家衛生研究院外的抗議活動。

對於那些爲科學家們提供高科技工具，以探索人類生物學奧祕的企業來說，現在是個艱難的時期。

像10x Genomics、Illumina和PacBio這樣的公司，其主營業務是製造分析細胞、解碼DNA並生成數據所需的設備，這些數據最終會促成新發現和新藥物的誕生。然而，大部分這類研究都在美國大學實驗室中進行，而特朗普政府的政策，卻讓學術科研領域陷入了混亂。

如今，那些嚴重依賴學術實驗室收入的生物技術工具製造商股價已然暴跌。Pacific Biosciences、Illumina和10x Genomics今年都下跌了約40%，而Bio-Rad Laboratories、賽默飛世爾（Thermo Fisher Scientific）和碧迪醫療則下跌了約25%。部分公司甚至已宣佈裁員和成本節約計劃。

學術實驗室所受的衝擊已在各大頭條中被反覆討論：這場危機始於2月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NIH）宣佈限制科研經費附加成本——高校無法再用聯邦撥款支付高昂設備費用。儘管法院叫停該政策，但NIH持續收緊經費審批：資助駁回率異常升高、年度續費延遲、機構裁員頻發。白宮2026年預算案更提議砍掉NIH 180億美元經費。

現在，比資金缺失更嚴重的問題，是不確定性。

10x Genomics首席執行官兼聯合創始人塞爾日·薩克索諾夫（Serge Saxonov）表示：“關鍵在於政策穩定性。對我們的客戶來說，只是需要知道當前局面是什麼。”他指出，有了明確的規則，客戶才能開始規劃，10x Genomics也能制定自己的計劃。

薩克索諾夫在5月9日接受Barron's採訪，前一天該公司剛公佈第一季度營收同比下降2%，並撤回了全年業績指引。公司首席財務官亞當·泰奇（Adam Taich）在投資者電話會議上表示，政策變化“給我們的許多客戶的採購行爲帶來了更多不確定性”。

10x Genomics的收入來源於相對昂貴的儀器設備銷售，以及每次運行分析時所用的、相對便宜的耗材銷售。2024年，該公司約16%的收入來自儀器銷售，約81%來自耗材銷售。

一季度，耗材銷售表現尚可。公司報告耗材收入爲1.15億美元，高於2024年第一季度的1.1億美元。然而，儀器銷售額下降了42%，至1480萬美元。根據FactSet的數據，分析師預計第二季度儀器銷售額爲1560萬美元，較2024年同期下降34.8%。

"當存在不確定性時，人們根本不願進行資本支出，"薩克索諾夫指出。公司發言人表示其設備起售價爲2.5萬美元（部分產品價格更高）。"原本計劃訂購的客戶突然發現他們沒有資金或支付手段，"他解釋道。

薩克索諾夫形容今年春天研究人員的情緒接近恐慌。“研究人員都非常、非常擔憂，”他說。

美國學術研究人員是10x Genomics客戶的重要組成部分。該公司表示，其40%至50%的收入來自美國學術和政府研究機構，薩克索諾夫估計約四分之一的收入來自NIH撥款。“我們在這個市場中擁有非常高、甚至過高的敞口，”他說。

問題不僅在於預算削減，還在於NIH位於馬里蘭州貝塞斯達總部的內部程序變化。“總有一些程序上的‘暗物質’，”薩克索諾夫說。“往好裏說，這讓所有的科研工作都處於懸而未決的狀態。”

目前，10x Genomics的應對措施是宣佈裁員8%，作爲削減5000萬美元運營開支計劃的一部分。其他生命科學工具製造商也採取了類似舉措：銷售先進基因測序設備的PacBio計劃削減4500萬至5000萬美元運營開支，並報告一季度美洲地區收入下降8%；銷售多種科學儀器的Avantor一季度淨銷售額下降6%，表示將擴大現有成本削減計劃。

該領域規模更大、更具多元化的公司也不得不下調業績指引。市值超過1550億美元的賽默飛世爾（Thermo Fisher Scientific）在4月份表示，美國科學研究政策的變化已導致其將營收指引下調5億美元，並將調整後每股收益指引下調0.30美元。在因關稅影響導致的另一次削減後，該公司目前預計營收在433億至442億美元之間。

賽默飛世爾首席執行官馬克·卡斯珀（Marc Casper）在5月13日的一次投資者會議上說：“從某種程度上說，除了情緒，一切都沒有改變。客戶羣的情緒發生了變化，所以我們非常擔憂。不過資金撥付機制仍在適度推進。”

對於10x Genomics的薩克索諾夫來說，核心問題在於NIH資金前景何時能明朗化。“我們的心理預期是，未來幾個季度將是動盪的，”他說。“我們的目標是確保在這段時期內保持審慎，投資於最關鍵的領域，以便我們能在陰霾消散後強勢復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