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場觀察》(MarketWatch)專欄作家Brett Arends看來,美國總統特朗普是個天才。也許很多人會反駁:他更像電影《洛奇》中洛奇的對手阿波羅・克里德(Apollo Creed)一樣,只是一個製造災難的高手。但Arends認為,在公關、宣傳和操縱公衆輿論方面,他絕對是個天才。就像他最近針對聯儲局主席鮑威爾發起的令人震驚和敬畏的行動所顯示的那樣。Arends的觀點如下。
特朗普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美元貶值,而且可能也引發了他或許同樣想要的經濟衰退,現在他正展開一場高明的行動,把這一切都歸咎於別人。
他幾乎不能責怪政府中的任何人,因為這些人都是他任命的。他不能責怪衆議院或參議院,這兩個機構都由他的政黨控制。他不能責怪最高法院,因為最高法院有着明確無誤的保守派多數席位。他也不能真的責怪其他國家,否則他會顯得軟弱。畢竟,就在幾周前他纔對這些國家發動了貿易戰。
但每個「民粹主義者」都需要一個明確的敵人,而特朗普找到了他的敵人:鮑威爾(儘管他也是特朗普任命到這個職位上的)。
在「解放日」關稅讓一代美國人的部分退休儲蓄縮水後不久,特朗普就攻擊鮑威爾沒有及時降息。不久之後他又再次抨擊鮑威爾。本週他還在繼續衝鮑威爾「開炮」,導致美元、股市和債券市場全都陷入混亂。
這是一套古老的策略:創造一個任何人都能理解的簡單信息,然後就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它。
自「解放日」以來,美元指數已下跌約6% ,美元兌歐元下跌了4%,美元兌瑞士法郎下跌了7%,美元兌黃金下跌了約10%,美元兌墨西哥比索下跌了約3%。週一,對特朗普正在考慮解僱鮑威爾的擔憂和各路小道消息導致了美元的急劇拋售。
美元貶值能夠產生類似於關稅政策所能帶來的好處,卻幾乎沒有相應的麻煩。它使得美國的進口商品更昂貴,也使得美國的出口商品對外國消費者來說更便宜。
此外,美元貶值也有助於某些加密貨幣等非美元資產的價值提升。比如說,對於任何在加密貨幣領域有大量投資的富裕家庭來說,這都是個好消息。
也就是說,特朗普引發了經濟動盪,但他卻避免了受到指責。
在媒體界忠實追隨者的幫助下,特朗普現在正在編造一種說法,即經濟中發生的任何壞事都是聯儲局和鮑威爾的錯,而不是總統的關稅給市場和經濟帶來的混亂所致。至於這種說法能否在去年11月投票反對他的48.3%的選民中產生影響,這並不重要。它會在投票支持他的49.8%的選民中,或者在那些願意相信他的人中產生影響。
拉斯穆森(Rasmussen)最新的每日跟蹤民意調查發現,35%的公衆「強烈認可」特朗普的工作表現。拉斯穆森是保守派民意調查公司,所以可能有點誇大其詞。但即使在關稅引發的混亂最嚴重的時候,這個數據也沒有低於29%。而且數據仍在回升——考慮到各種因素,這令人印象深刻。
沒有什麼比有一個敵人更能助長部落主義情緒了,特朗普深諳其道。無論是 「非法移民」、「狡猾的希拉里(Crooked Hillary)」、「深層政府(the Deep State)」、「假新聞媒體(the FAKE NEWS MEDIA)」、「墨西哥裔」 聯邦法官(來自印第安納州)、「說謊的泰德・克魯茲(Lying Ted Cruz)」、「小馬可(Lil Marco)」、「沒活力的傑布(Low Energy Jeb)」、「昏昏欲睡的喬・拜登(Sleepy Joe Biden)」、「道貌岸然的羅恩・德桑蒂斯(Ron DeSanctimonious)」、「失敗的《紐約時報》(the FAILING New York Times)」、「狡猾的喬・拜登(Crooked Joe Biden)」、「瘋狂的卡瑪拉(Crazy Kamala)」,還是其他數不勝數的人。如今他的敵人是 「太遲先生」 和 「重大失敗者」 鮑威爾,在特朗普引導的敘事中,他顯然因為沒有降低短期利率而正在扼殺美國經濟。
我也堅決反對在拜登政府時期對鮑威爾施加政治壓力要求其降息。去年8月和9月,當自由派民主黨人要求鮑威爾降息時,我就敦促他不要這麼做。同樣,我也希望他現在也不要降息。
正是聯儲局去年9月將短期利率下調半個百分點的愚蠢決定,導致它失去了對債券市場的控制。30年期美國國債收益率在聯儲局降息那一週觸底,略低於4%。如今它比那時高出了五分之一。
特朗普現在真的想解僱鮑威爾嗎?市場被這種可能性嚇壞了,所謂的「知情人士」稱特朗普團隊正在考慮各種選擇,這加劇了市場的恐慌。我對此表示嚴重懷疑 ,原因有三。
首先,這些「知情人士」很可能只是宣傳活動的另一部分。當特朗普真的想隱瞞某些事情時,比如他4月2日關稅的規模,似乎就不會出現泄密情況。
其次,如果特朗普試圖正式解僱鮑威爾,肯定會引發一定程度的混亂,甚至可能會促使國會山的273名共和黨人站出來履行他們的職責。由於鮑威爾也沒有表現出悄悄離職的跡象,而且他的職位受到強有力的法律保護,很難想象這條道路會讓總統得到好的結果。
第三,也許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一個「民粹主義者」總是需要一個可以責怪的敵人。如果特朗普以某種方式設法解僱了鮑威爾,並安插一個傀儡作為他的繼任者,那麼對於隨後出現的經濟動盪,他還能去責怪誰呢?
不過,讓我補充一些顯而易見的告誡。套用棒球名宿凱西·施滕格爾(CaseyStengel)的名言,我們永遠不應該做預測,尤其是對未來的預測。而對於特朗普政府來說,這一點更是加倍適用。
與此同時,這場混亂的諷刺之處在於,特朗普對鮑威爾的攻擊通過削弱人們對聯儲局和美元的信心,正進一步傷害經濟——導致長期利率上升。自「解放日」以來,10年期美國國債收益率已經躍升了20個基點,達到4.4%。新的30年期固定利率抵押貸款利率已經從6.7%躍升至6.9%。最近幾天,隨着特朗普加大對鮑威爾的攻擊力度,這些利率大幅上升,儘管在正常情況下,它們會隨着經濟增長放緩而下降。
如果這引發了經濟衰退,那些戴着MAGA小紅帽的人是會責怪特朗普,還是會責怪鮑威爾呢?大家不妨猜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