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許心怡 吳可忡 上海報道

5月9日，美國遊戲公司Epic旗下《堡壘之夜》發表聲明，已向美國區App Store提交《堡壘之夜》上架申請。

近日，美國加州法院要求蘋果不再對跳轉到App外支付的行爲收費，而後者表示將對此提起上訴。

這是Epic和蘋果5年訴訟糾紛的最新進展。此前，美國法院裁定不允許蘋果禁止開發者提供鏈接或其他信息以引導用戶在蘋果應用外購買，這使得蘋果30%的抽成模式面臨威脅。

缺席5年或重返App Store

截至5月14日，App Store尚未通過《堡壘之夜》的申請。Epic公司CEO Tim Sweeney在社交網站上轉發的消息顯示，《堡壘之夜》提交申請100個小時後仍未得到通過，就App Store 的審查來說時間久得不同尋常。

Tim Sweeney表示，Epic週五（5月16日）需要對《堡壘之夜》進行常規的每週內容更新，並且要同步到所有平臺，因此其已經撤回此前版本在App Store上的上架申請，並就新版本重新提出申請。

如果蘋果公司批准將《堡壘之夜》重新上架，這將是該遊戲自2020年下架後首次重返美區iOS平臺。本次提交版本將包含跳轉網頁的第三方支付選項。

基於iOS的封閉性，蘋果要求平臺上所有App都通App Store分發，不能直接從App開發商或第三方應用商店下載，App Store分發的所有App都需要經過蘋果批准，並需要符合App Store的計費政策。在此基礎上，蘋果對其平臺上的付費進行抽成，比例通常爲30%。

2020年，Epic試圖繞過蘋果公司App Store 30%的抽成規則，讓玩家直接在《堡壘之夜》遊戲內付費，從而被App Store下架。此後，Epic和蘋果展開了長達近5年的訴訟之爭。

4月30日，美國加州地方法院的一名法官裁定，蘋果未能遵守App Store向開發者提供商店外支付渠道的命令，判決其不得對用戶iOS應用外渠道的購買收取佣金，也不得以提示外部鏈接潛在風險等方式阻止用戶進行外部購買。

這名法官補充道，其已經將此案提交給美國檢察院，來調查是否起訴蘋果公司和財務副總裁Alex Roman藐視法庭罪。

對此，蘋果方面表示，強烈反對該裁決，將提起上訴。

Epic和蘋果的訴訟案最初在2021年迎來判決，在2023年提起上訴。2021年，法院發佈禁令，不允許蘋果禁止開發者提供鏈接或其他信息以引導用戶在蘋果應用外購買。這意味着蘋果或將無法徵收15%~30%的服務費。

上述禁令發佈後，蘋果公司股價一度下挫3%。

在智能硬件“卷”到一定瓶頸的階段，服務業務對蘋果來說更加重要。2024年，蘋果包含App Store在內的服務業務收入比重大約爲25%。

蘋果試圖對在第三方渠道支付的費用收取佣金。這不僅招致許多公司的不滿，也被法院認爲是對禁令的無視。蘋果方面則對此提出反對，認爲美國聯邦法院“不能強迫蘋果永久免費開放對其產品和服務的訪問”。

Tim Sweeney近期就這一訴訟進展公開表示：“這是開發者的一場巨大勝利，這意味着所有開發者都可以在蘋果的支付服務之外，提供自己的支付服務。這迫使蘋果參與競爭，而這正是我們一直以來所追求的。”

多年抗爭平臺抽成

Tim Sweeney近期在外媒的採訪中透露，Epic訴Apple案中的法律費用已超過1億美元，如果考慮到因遊戲下架損失的收入，這5年對Epic的影響已經達到10億美元甚至更多。

Epic是一家遊戲開發商兼遊戲引擎供應商，旗下虛幻引擎在全球市場份額位居第二。與市場份額第一的Unity相比，虛幻引擎畫面渲染更強、實現自定義內容更容易，主要應用於PC、主機等高性能硬件平臺。

2017年，Epic旗下大逃殺遊戲《堡壘之夜》發佈，並逐漸成長爲該公司的代表產品。

由於與蘋果公司存在官司糾紛，Epic於2021年向法庭提交了一份財務報表。財報顯示，《堡壘之夜》2018年的全年收入達到54.77億美元，2019年達37.09億美元，貢獻了Epic大部分的遊戲業務收入。

在2018年和2019年，Epic總收入分別爲56.28億美元和42.21億美元，其中引擎收入分別爲1.24億美元和9700萬美元，Epic遊戲商城收入分別爲200萬美元（Epic遊戲商城於當年年底上線）和2.33億美元，絕大部分的收入則來源於《堡壘之夜》。

除了蘋果，Epic此前還將谷歌告上法庭，爲了削弱Steam的競爭力成立自家遊戲商城。和蘋果一樣，谷歌和Steam也會對平臺上的交易進行抽成，比例通常爲15%~30%。

2024年10月7日，美國加州一名法官就Epic訴谷歌發佈最終裁決：在當年11月起的三年內，谷歌必須在安卓平臺提供Google Play的替代選項。谷歌還必須允許第三方安卓應用商店訪問Google Play的應用程序目錄，並且要在Google Play上提供第三方應用商店的下載渠道。

此外，Epic和谷歌還將成立三人委員會，負責審查與谷歌合規性相關的技術問題。

隨後谷歌發佈聲明稱，將針對Epic反壟斷案件的判決提出上訴，並要求法院暫停實施這一強制令，原因是這一判決忽略了蘋果和安卓存在競爭。

受此消息影響，谷歌母公司當日股價下挫2%。

2018年，由於不滿於Steam平臺30%的抽成比例，Epic推出Epic遊戲商城，將抽成比例定爲12%，並通過《堡壘之夜》以及許多頂級遊戲的獨家分銷爲商城招徠用戶。

今年2月，Epic發佈Epic遊戲商城2024年度回顧報告。報告顯示，其2024年PC用戶達到2.95億，月均活躍用戶達到6700萬。而這與Steam所佔市場份額仍無法相比。

根據Steam方面披露，其2024年首次突破了3900萬用戶同時在線大關。《Steam 2024年度概況》根據公開數據測算，Steam 2024年月活用戶約爲1.8億。

渠道話語權漸弱

不管是蘋果還是谷歌，目前尚未完全接受法院判決。Epic遊戲商城上線多年，市場份額仍遠遠落後於Steam，從中也可以看出抽成比例並非開發者和玩家選擇一家平臺的決定因素。

但是，移動設備應用平臺的話語權正逐漸減弱，而內容生產商的話語權卻在逐漸崛起。

2024年6月，騰訊旗下手遊《地下城與勇士：起源》運營團隊發佈公告，稱將不再上架部分安卓平臺的應用商店，推薦安卓端的新玩家前往官網下載遊戲，成爲騰訊旗下第一款選擇下架安卓渠道的手遊。在此之前，《地下城與勇士：起源》上架一個月左右，並持續位於中國大陸iPhone平臺暢銷榜第一名。

2020年，《原神》上線後，在國內除了官服和B站（嗶哩嗶哩）服務器，渠道方面僅上線了小米服務器。2024年，《原神》小米服宣佈關停。根據Sensor Tower數據，從2020年上線到2022年，《原神》手機端的總收入突破30億美元。

2024年年底，疊紙遊戲宣佈推出“疊寶袋”功能，爲玩家提供遊戲外的網頁和微信公衆號充值渠道。據第三方平臺測算，在過去的2024年，該公司旗下《戀與深空》累計流水預估爲60億元。

此外，米哈遊、網易、莉莉絲、三七互娛（維權）等遊戲公司都已經建立自己的充值頁面。

對於蘋果抽成取消與否帶來的影響，記者聯繫多家公司採訪，截至發稿未獲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