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一放手,大潤發就學會了“獨立行走”。
最近幾年,阿里戰略收縮,瘋狂瘦身,開啓了“賣賣賣”模式。2025年第一天,阿里巴巴就賣掉了大潤發。
1月1日晚,阿里官方發佈公告,以131.38億港元將大潤發母公司 高鑫零售 78.7%的股權賣給德弘資本,頓時輿論場一片譁然。
高鑫零售股價在公告後也出現了明顯波動,1月2日開盤大跌,最低價觸及1.6港元,跌幅35.5%,收盤跌幅仍達20%,次交易日繼續大幅下跌。
有人嘲諷這是“阿里 新零售 的滑鐵盧”,還有人預言“傳統商超的黃昏已至”。
然而短短三個月後,大潤發狠狠扇了所有看衰者一記耳光。
5月20日,大潤發母公司高鑫零售發佈財報,宣佈2025財年營收715億元,淨利潤3.86億元,同比扭虧爲盈。
一個耐人尋味的細節是,阿里時代的大潤發曾多年虧損,最高年虧損達16.68億元,而“脫阿”後的首年便實現盈利。
2017年,阿里以224億港元入股高鑫零售,試圖將這家“超市之王”打造成新零售標杆。
彼時,馬雲斷言“未來沒有電商,只有新零售”,大潤發被視爲打通 線上線下 的關鍵棋子。
然而,這場聯姻並未締造神話。
阿里主導的數字化改造投入巨大,但效果有限。大潤發接入淘鮮達、餓了麼等平臺,推出電子價籤、自助收銀等技術,卻未能阻擋業績下滑。
2020年至2024年,高鑫零售淨利潤如過山車般起伏,甚至因供應鏈業務收縮和疫情衝擊,在2024財年鉅虧16.68億元。
2025年初,阿里以131億港元低價拋售高鑫零售78.7%股權,虧損超370億港元。這場“割肉止損”被外界視爲阿里新零售戰略的重大挫敗,卻也意外成爲大潤發命運的轉折點。
高鑫零售的盈利,絕非簡單的“去阿里化”紅利,而是一場殘酷的自我革命。
當 互聯網 巨頭的光環褪去,傳統零售的生存法則依然是最樸素的加減法:要麼用效率革命創造增量,要麼用極致成本控制止血求生。
大潤發盈利背後,靠的是三大重要變革。
變革一,關店、裁員、砍業務,極致降低成本。
2025財年,高鑫零售關閉8家大賣場及1家中型超市,裁員2269人,銷售及營銷費用同比削減16.2%。
曾被阿里寄予厚望的淘菜菜、天貓共享庫存等非核心業務遭收縮,營收雖降,但聚焦主業後毛利率企穩。
變革二,押注社區經濟,重塑低價心智。
大潤發Super門店成爲關鍵抓手。這類1500-3000平方米的中型超市,聚焦社區需求,以“低價+高頻”商品爲核心,如9.9元洗髮水、4元蛋撻,搭配社區食堂服務,復購率高達60%以上。
截至2025年,大潤發Super門店數達33家,同店銷售增長5.9%,遠超傳統大賣場。
變革三,即時零售,線上突圍。
線上業務貢獻36.5%營收,“大潤發優鮮”APP聯合淘鮮達、餓了麼,以5公里“1小時達”覆蓋生鮮、日用品等高頻需求。儘管不及山姆50%的線上佔比,但對傳統商超已屬突破。
阿里退出後,高鑫零售的數字化能力一度被質疑。但財報顯示,其智能化“倉揀配”系統已實現揀貨效率提升30%、成本降低15%。
這套系統正是阿里時代的技術沉澱,如今成爲獨立運營的“遺產”。當資本退潮,這些技術工具最終服務於最樸素的零售邏輯——用更低的成本,把更多商品更快送到消費者手中。
作爲接盤者,德弘資本嗅到了傳統商超的價值窪地。新任董事長華裕能提出的“天天低價+社區生活中心”,本質上是對大潤發基因的喚醒。
“砍掉阿里時期花哨的多業態全渠道,聚焦商品力與價格力。”
這種戰略回調,有點像黃明端時代“用毛巾擰出水”的狠勁。當年正是這種草根智慧,讓大潤發從家樂福、沃爾瑪的圍剿中殺出血路。
大潤發的故事,是對互聯網改造傳統行業的一次“去魅”。當互聯網平臺攜資本與技術降臨時,傳統企業往往在仰望星空時忘記了腳下的土地。
阿里如今的退出,反而逼迫其撕去“新零售”標籤,迴歸零售本質:降低成本、提升效率、創造顧客價值。
隨着資本熱潮退去,唯有堅守這一原點,傳統商超方能在電商與即時零售的夾擊中,找到屬於自己的諾亞方舟。
大潤發的真正考驗,或許纔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