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擔商家運營成本，拼多多銷售費用同比增加約100億元。

5月27日，拼多多發佈2025年第一季度財報。報告顯示，拼多多一季度實現營收956.72億元，同比增長10%。

對比此前單季度業績來看，拼多多營收增速有所放緩，而營業利潤降至160.86億元，相較去年同期下降38%，表現低於市場預期。資本市場的瞬時反應體現了投資者的情緒——業績發佈當日，拼多多盤前股價一度下跌超過20%，最終收跌近14%。

但另一方面，經營利潤的下降正折射出拼多多扶持商家是切實拿出了真金白銀投入補貼。

實際上，拼多多短期業績呈現降速甚至回撤，在半年多前就已鎖定。此前該公司一路加速增長，至去年上半年都維持着較高的業績基數，當年8月起，平臺推出“百億減免”，直接面向商家減費降傭、補貼西部地區運費等舉措持續加碼，公司自身利潤空間必然受到擠壓。

不過透過管理層此前幾次提到補貼舉措對短期財務狀況的影響可發現，其對當前這一業績趨勢有所把控，並堅定相信面向商家的投資終將體現在長期回報上。

短期利潤與長期價值的“平衡術”

拆解拼多多一季度956.72億元的總收入，其中在線營銷服務和其他收入爲487.22億元，同比增長15%，交易服務收入爲469.50億元，同比增長6%。可見其平臺廣告收入較爲穩健，而佣金收入明顯落後於一致預期的增速22.3%。

不過具體來看，利潤差額並非來自平臺交易總量的縮減，而是源於平臺主動承擔了商家的部分運營成本。去年8月，拼多多推出“百億減免”計劃，承諾將通過減免技術服務費、退返推廣服務費、下調商家店鋪保證金等，拿出價值百億的資源反哺商家。

結合財報數據來看，平臺銷售費用從234.11億元同比增加43%至334.03億元，顯示“百億減免”令其自身高毛利的佣金收入放緩，毛利率水平也因此受到拖累，一季度相較去年同期下降5.1個百分點，至57%。

不過這也從側面印證，“百億減免”不是一句口號，也不是一時的善舉，而是真金白銀的投入，並遵循嚴肅的商業邏輯。

拼多多集團執行董事、聯席CEO趙佳臻在兩日前的財報電話會上就提到，通過對商家的投入，平臺爲商家供給側轉型提供助力，最終轉化爲高質量產品和服務，普惠消費者，有利於平臺長期健康發展。

目前，“百億減免”延續至今年一季度，惠商舉措持續加碼，陸續解決了偏遠地區物流轉運費，並設置售後申訴不限次數等，也稀釋了拼多多同期的盈利水平。不過幫助超1000萬商家減費降傭，走向更廣闊的市場，正幫助拼多多構建起高質量的商家生態。

面對財務表現引發資本市場的短暫波動，拼多多並未動搖扶持商家的決心。集團董事長、聯席CEO陳磊在致股東信和財報電話會上均表示，波動不會改變公司對長期價值的關注，“我們不會僅依據季度財務結果來評估戰略決策，我們關注的是五年、十年，乃至更長期的內在價值。”

當前已臨近5月底，距離第二季度結束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展望Q2業績表現，陳磊認爲，支持商戶生態系統的舉措會影響收入增長和支出，公司將這些費用視爲長期投資，回報和商業投資週期之間仍然存在不匹配，因此公司盈利能力可能在近期和較長時間內面臨挑戰。

不過其也提到，在過去兩個季度，公司發起“百億減免”和“千億扶持”計劃，已經看到了對生態系統的積極影響，順應市場週期實現高質量增長。

“百億”之後又“千億”

犧牲讓利值不值？

今年4月，在“百億減免”基礎上，拼多多惠商舉措進一步升級爲“千億扶持”，預計將在未來三年投入資金、流量等資源超過1000億元，擴大對中小商家的幫扶和補貼。

在公司利潤已經承壓的背景下，財報電話會上，趙佳臻依然重申“千億扶持”的加碼舉措，如擴大新質商家的扶持範疇，從頭部、腰部商家擴展到中小商家；對全品類商品進行超額補貼；升級平臺直補模式，多類目對標國補價格標準等。

顯而易見，這將對拼多多後續幾個季度的盈利持續產生壓力。那麼在商業競爭和外部不確定性加劇的背景下，拼多多爲什麼敢用短期業績換長遠價值？

答案或許在於平臺扶持的效果在商家一端已經顯現。

以浙江永康的“伊之福”爲例，目前正往廚具品牌的路徑上演進。而成立十幾年中，這家工廠一直以爲海外品牌代工爲主營業務。

貼牌代工也是當地比較傳統集中的經營模式。靠着這門生意，永康成爲國內重要的五金產地，也成爲浙江最富裕的幾個縣級城市之一。不過到了伊之福創立的階段，永康五金產業上下游已十分完備，也出現了不少衍生品。

這意味着留給伊之福的市場空間已經非常狹窄。起初作爲伊之福創始人，周志宇把突破的機會瞄準了線上，但“小透明”的白牌身份並沒能帶來多少單量。後續伴隨拼多多快速發展，2020年伊之福迎來爆單時刻，一款客單價100元的麥飯石煎鍋在當時能做到日銷上千單。

在拼多多平臺上，輕運營、重產品的邏輯讓周志宇得以把主要精力放在產品創新上。如通過調研改進鍋底深度、手柄高度等參數，周志宇店內一把優化後的早餐鍋，在拼多多“黑標品牌”加成下，日銷量達到2000單。

此後，碰上拼多多“新質供給”以及進一步升級的“千億扶持”計劃，周志宇的伊之福成爲重點扶持對象。目前其在平臺引導下正開啓品牌化轉型。

周志宇解釋說，“從事代工很辛苦，話語權弱，利潤低”，因此接下來伊之福的重心是進一步開拓國內市場，打造自有品牌。

他透露，知名品牌通常是3-5倍的高溢價。如伊之福主售的一款炒鍋，國內知名品牌貼牌後售價近400元，而作爲自主品牌銷售，同等品質下售價100元也有可觀利潤。

這是拼多多在去年下半年推出“新質供給”以來，周志宇新做出的商業路徑轉變。實際上，今年以來拼多多新質供給團隊已先後深入永康廚具、溫州女鞋、深圳數碼、晉江運動、晉安跑鞋等各產業一線，全方位支持商家轉型升級。

與周志宇的廚具生意類似，眼下這些產業帶商家也正在從傳統的代工廠、經銷商思維向用戶思維和品牌思維轉變，將在拼多多平臺節省的運營開支，投入新品研發、供應鏈改造等更具長效價值的環節。

正如陳磊在今晚的財報電話會上所說，“公司預見到商家羣體將會進一步承壓的同時，也看到了高質量發展的長遠價值。”因此其認爲，當下市場加速變化，平臺要敢於犧牲短期業績，助力商家度過短期波動。

談及拼多多的惠商舉措，國家電子商務示範城市專家李鳴濤認爲，從拼多多近期發佈的財報數據來看，其“惠商”的邏輯具備針對性：通過加碼商家扶持，爲商家創新釋放新動能，培育產業帶商家差異化競爭的能力，而商家健康經營帶來的豐富供給也將進一步帶動消費升級。這種深入供應鏈優化的平臺投入，將有效地創設供需雙側的良性循環，帶來的生態性變革最終也將惠及平臺自身。

變化正在悄然生長

用當下的經營收入換取長遠的價值釋放，必然導致公司投入與回報的不匹配。而廣大商戶的思維轉變與成效或可爲市場注入信心。與此同時，多地產業帶連同其中從業者的升級也正悄然發生。

作爲以農產品起家的平臺，拼多多的“千億扶持”也正重塑着農業產區的生產、經營思路。

今年4月初，拼多多正式啓動“2025多多好特產”專項行動。五一前，“多多好特產”水果專項負責人專門前往海南陵水、萬寧等荔枝主要產地，每天早晨5點進園查看荔枝產量、掛果、好壞果比例，併到重點商家分揀中心看篩選設備、過冷是否用冰塊、單日打包量等環節，評估供應鏈上的每一個環節。

這位負責人介紹，上述這些評估是爲滿足拼多多“百億精品水果”的荔枝產品標準：單果克重18克或20克、外觀完好、發貨及時等。

在這些細分標準的指導下，平臺的優質商家不但能賣上好價，而且復購率顯著提升。如拼多多水果商家徐洪堯高規格水果利潤提升了5%，賴啓春近期的妃子笑預售訂單超過了3萬單。

拼多多爲農產品定標準、引導商家做精品的底層邏輯是，幫助供應端從“做普貨走量”轉型爲“做高貨賺利潤”。

而在這一過程中，升級的不止商家一端，還正向種植、採摘等更上游延伸。據荔枝商戶賴啓春介紹，相比往年粗放型的集體採摘，今年他觀察到工人只挑着收一半紅以上的果子，採摘完還要再拉回倉庫用機器細篩。

“當然，收購價我比往年（每斤）加了5元。”

也就是說，“高貨生意”不僅提升了消費者手中的水果質量和商家賬面的流水、利潤，連同田間地頭的果農收入也一併帶起來了。

除海南的荔枝之外，據瞭解，今年拼多多啓動“多多好特產”後，已先後走進江蘇連雲港、福建寧德、山西運城、廣東茂名、四川成都、遼寧大連、甘肅環縣、江西撫州等農特產區，針對當地產品設計定製化方案，對中小商家進行“一對一”講解，探索農貨上新模式。

而助力產業鏈末端個體增收，促進產業供應鏈升級，顯然是在構建消費者、商家、平臺三方共贏的計劃之外，附加值更高的轉變。

回看拼多多自去年下半年開啓的商家扶持計劃，減免佣金、降低成本是助力商家渡過週期的第一步；而引導商家提升產品品質、優化運營模式，才能從根本上促進商家健康發展。

反映到拼多多自身業績端，這在短期內令拼多多盈利承壓，但長期看高質量發展的舉措將持續優化商家和消費者的體驗，構築平臺競爭的護城河。

展望後續，伴隨平臺生態投入、國補跟進等影響進入消化期，以及前期快速增長的基數效應逐漸消退，拼多多業績有望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