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股價3天勁增近30%後，摯文集團（MOMO）暫停了狂飆的腳步。
這一切始於公司6月5日發佈的未經審計一季報。
公告顯示，摯文集團一季度營收同比下滑1.5%至25.208億元；淨利潤3.585億元，2024年同期520萬元；經調整運營利潤3.45億元，較上年同期的5.15億元下降33%；非美國通用會計準則淨利潤4.043億元，2024年同期5990萬元。2025年3月，摯文集團旗下探探App月活躍用戶（MAU）1070萬，較2024年3月1370萬顯著下滑。付費用戶規模上，陌陌主App 2025年Q1 420萬，2025年同期710萬；探探App 2025年Q1 80萬，2024年同期110萬。
整體低迷慘淡的下滑數據，眼看摯文集團將墜落為「時代的眼淚」，是什麼讓投資人用真金白銀捧場？答案是「出海」：一季度，摯文集團海外淨營收4.146億元，同比大增71.9%。
而這筆佔比不高、同比增長幅度卻頗多想象空間的海外營收，也是摯文集團創始人、董事長唐巖卸任CEO兩年，並於2022年10月底重新迴歸一線、二度接任公司CEO後的新亮點。
約兩年半的篳路藍縷，曾經在陌陌（2021年8月更名為「摯文集團」）IPO（首次公開募股）當日、面對老東家「豎中指」的「痞氣」唐巖，似乎終於又要活過來了。
出海「曙光」
鋅財經曾梳理發現，業務出海一直是摯文集團尋找第二增長曲線的重要方向。
早在2012年，唐巖離開網易（09999）創立陌陌的第二年，彼時尚未更名為「摯文集團」的陌陌，就在海外上線了名為MO的「分身」。但由於彼時的「陌陌」尚不成熟，對海外市場瞭解不深，首次出海最終效果不佳。
2014年，赴美上市同年，陌陌又上線了基於地理位置匹配用戶的Blupe，增加了聊天羣組等功能，但第二次出海的Blupe依舊未能成功。
兩次出海、兩次失敗，唐巖領導下的陌陌決定安心國內發展。此後五年，陌陌幾乎再無「海外」動作。一直到2019年，在社交產品出海浪潮下，陌陌第三次鼓足勇氣，在印尼、菲律賓等東南亞國家推出Olaa。但遺憾的是，唐巖的運氣再次不佳，Olaa如MO、Blupe一樣「消失」得悄無聲息。
2020年，唐巖卸任CEO前，陌陌第四次推出陌生人社交產品Voga和Soulchill。其中，遊戲化的社交產品Voga，由於玩法缺乏創新未能激起浪花；主攻中東市場的Soulchill則留存至今，市場規模甚至排到中東市場前三，成為公司出海的「希望」。
2020年10月，唐巖卸任陌陌CEO，將「發展穩定」的陌陌交予公司時任COO王力。
陌陌開啓了王力接任CEO的兩年時光。在王力治下，面對業績下滑的「大勢」，王力做了兩件「大事」。
其一是更名。2011年8月26日，陌陌創立十年之際，陌陌公告稱，繼陌陌母公司Momo Inc.改名Hello Group Inc.之後，母公司正式宣佈啓用新的中文名稱「摯文集團」，公司現有的陌陌、探探等產品名稱及股票代碼均保持不變。同時，公司全新品牌視覺標識也正式亮相，並將摯文集團的使命願景變更為「連接人，連接生活」，企業價值觀變更為「善良、坦誠、進取」。
這也被外界解讀為，王力試圖進一步淡化陌陌身上的「約炮」標籤。
其二則是推行Apps戰略，試圖以量取勝，尋求新增長點。具體包括，孵化聲音交友軟件「赫茲」、照片交友軟件「咔咔」、互動拍照軟件「貼貼」、換臉軟件「ZAO」、種草社區「樹莓」、婚戀交友軟件「對對」等新項目。
遺憾的是，摯文集團官網上，其業務體系包括陌陌、探探、陌陌影業、酷博特文化、Hello+，Hello+下僅包含貼貼、赫茲。這也意味着王力Apps戰略的「廣種薄收」。相對的好消息則是，2021年7月後，探探海外版在印尼的下載和活躍用戶規模已超越Tinder。
但面對日益嚴峻的營收形勢，2022年10月28日，卸任CEO、退居幕後2年後，43歲的唐巖重新出山，迴歸管理一線。摯文集團當晚的公告稱，王力因健康原因辭去CEO，董事長唐巖迴歸接任；王力擔任集團執行董事兼總裁，協助唐巖推進公司的核心戰略。
復歸的唐巖並無新策，出海依然是摯文集團不得不延續的戰略選擇。
時代財經的消息稱，2023年5月，摯文集團迅速啓動了三四個不同的出海項目，瞄準中東、北非等地市場。此外，出海項目的領頭人均被視為唐巖「自己人」；這也被視作唐巖押注出海決心的體現。
五年承壓
之所以如此執着於出海，並屢敗屢戰，實在是自2019年創下營收高點後，摯文集團已連續五年增長承壓。
2003年，唐巖加入網易，並一直成長為網易網站部總編輯，直到2011年辭職創辦陌陌。作為網易系出走的知名創業家，湖南婁底人唐巖極有「江湖氣」，畢業後混跡論壇的唐巖個性簽名即是「誰不崇拜我，我就打死誰」。
2011年8月，主打LBS（基於位置服務）陌生人社交的陌陌1.0上線。同期，騰訊（00700）旗下微信「附近的人」功能上線，巨頭擠壓之下，缺乏有效社交場景的陌陌用戶留存率不高。
為此，唐巖一方面放棄陌陌早期推出的「簽到」功能，一方面強化「地理位置+興趣羣組」差異化定位，通過本地化羣聊建立弱關係鏈，以提升用戶社交效率。
在唐巖的努力下，6個月內，陌陌MAU突破50萬，初步驗證了產品可行性。而在陌生人社交的「約炮神器」標籤下，陌陌一方面品牌污名化，遭主流用戶排斥；另一方面又野蠻生長，2012年MAU突破500萬，並快速通過試水遊戲聯運與虛擬禮物（如表情包）等，探索商業化。
2013年，陌陌成功實現盈利，並於2014年12月11日在納斯達克上市。
在陌陌上市前48小時，網易發佈聲明，指控唐巖「涉嫌腐敗」「職業操守問題」「個人作風問題」等三項罪名。自述「記恩記仇」性格的唐巖，則與陌陌投資人張穎在納斯達克敲鐘現場豎中指，強勢回應網易對其指控。
後續公開報道顯示，唐巖並未直接否認手勢含義，僅表示媒體從業經驗對其創業「幫助很大」，並強調陌陌的成功源於「產品定位正確、團隊努力和運氣好」。
但運氣不會一直眷顧陌陌。
上市後，陌陌面臨用戶增長停滯、MAU徘徊8000萬瓶頸、社交關係鏈薄弱、缺乏持續變現能力等挑戰，2015年，陌陌股價暴跌47%，唐巖承受陌陌轉型的巨大壓力。
在此壓力下，2016年，唐巖又一次踏中「風口」，陌陌全面發力直播業務，將直播嵌入社交場景，推出「時刻」短視頻功能；建立網紅選拔賽事機制，強化內容生態、弱化「約炮」污名化標籤；並通過加大技術投入，藉助算法推薦優化內容分發效率驅動公司二次增長。同年，陌陌直播業務營收佔比亦飆升至58%。
2017年Q1，陌陌營收同比暴漲421%，淨利潤增長615%，MAU突破8520萬，用戶日均使用時長增12%，陌陌開始步入成熟期。
2018年後，隨着直播行業紅利消退，陌陌營收增速放緩。同時，Soul、探探等新生代社交產品分流用戶，陌陌通過綜藝合作、虛擬社交、開發線上狼人殺、K歌等實時互動功能拓展社交+娛樂的「跨界」，並在舊金山設立團隊繼續試水全球化。
2018年2月23日，陌陌還宣佈以6億美元現金+530萬股陌陌A類股票（總價值約7.6億美元）全資收購探探。減少競品、優化陌陌男性用戶佔比過高（約70%）的同時，陌陌的MAU突破1億，付費用戶超1300萬。陌陌市值也在2018年6月首次突破百億美元。
隨後的2019年，陌陌還創下營收170.15億元的歷史峯值。唐巖表示：「2019年畫上了圓滿的句號，全年淨營收同比增長27%，淨利潤增長6%，非美國通用會計準則淨利潤增長30%。強勁的業績表現證明了我們團隊的競爭實力。」
「結構性」分化
但事實是，隨着探探整合不成功、直播行業紅利消退及監管趨嚴，尤其是抖音、快手（01024）、小紅書、B站（09626）、Soul等新型社交超級App的不斷成長，2019年已埋下陌陌「盛極而衰」的種子。
2021年Q4，已更名為摯文集團的陌陌，單季淨虧損42.43億元（含商譽減值），公司盈利後首次出現年度虧損，全年營收降至145.76億元。2022年3月，三部門聯合印發《關於進一步規範網絡直播營利行為促進行業健康發展的意見》，對主播打賞的上限等多項內容做出了限制，直播營收佔比過高的摯文集團，經營更是雪上加霜。
當年，日益嚴峻的經營環境，也成了促進唐巖迴歸的催化劑。更幸運的是，唐巖迴歸後，「允許3次失敗」的唐巖創業方法論，並未在摯文集團出海上嚴格執行3次底線。2024-2025年，摯文集團也進入出海與國內業務「結構性」分化的探索期，並在2025年Q1迎來初步轉機。
華泰證券6月6日研報認為，摯文集團「逐步將增長重點轉向海外，計劃加大營銷投入以推動海外業務加速擴張，我們預計最快25H2集團層面收入同比有望轉為正增長。當前公司市值低於賬面淨現金，具備估值修復空間，維持‘買入’」。
該研報同時指出，摯文集團「海外產品矩陣持續豐富，25Q1公司海外收入同比增長72%至4.15億元（vs2024：+47%），主要由於新推出的音頻社交遊戲產品Yaahlan和語音社交產品AMAR進入變現階段。內地業務持續調整下，收入降幅進一步收窄，25Q1同比下降9%至21.06億元（vs2024：-16%）」。
「2025年第一季度為集團全年業績奠定了強勁開端。」唐巖表示，「通過持續的降本增效及外部環境趨穩，中國大陸業務持續貢獻穩健利潤。與此同時，依託現有產品的深度本地化與新應用初步商業化變現，海外業務增速顯著提升。預期未來幾個季度，海外產品將為集團財務表現帶來越發顯著的貢獻。」
雖然當下摯文集團市值僅約13億美元，距高點的百億美元近乎「腳斬」，但「霸得蠻」「喫得苦」「耐得煩」的唐巖，心氣回來了。
（文章來源：財中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