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跑IPO=已有造血能力?尚在虧損的機器人廠商正面臨週期性考題

工控網
07-14

機器人 上市潮

過去半年,機器人賽道迎來前所未有的上市熱潮。無論是“ 人形機器人 第一股”“工業 具身智能 第一股”,還是“AMR倉儲機器人第一股”,各類“第一”的標籤密集湧現,映射出一個現實,企業不再僅憑盈利能力進入資本市場,而是試圖以技術符號、場景標籤和戰略佈局,在市場博弈中優先佔位。

這並非偶發現象。一方面,港交所18C章節的推出爲未盈利科技企業打開了制度紅利窗口;另一方面,具身智能與人形 機器人概念 的持續升溫,也推動了一級市場投資的估值邏輯轉變。如今,企業的商業潛力和未來場景想象力,正在取代短期財報指標,成爲定價新錨點。

但在風口湧動的表面下,另一組數據同樣清晰:多數衝刺IPO的機器人企業仍處於長期虧損狀態,盈利路徑尚未跑通,造血能力仍顯脆弱。資本的關注不等於商業閉環的完成,標籤式上市也未必意味着護城河的構築。

商業化很考驗團隊基因,基因不同,打法各異。總的來說,現在已經到了機器人行業快要交卷的時間點了。這種判斷之下,機器人行業的早期探索正在臨近階段性答卷,而機器人產業的主賽道一定有製造業的生產力場景。於是問題回到原點:比起通過增加定語成爲細分賽道第一股,我們更關注誰能真正建立可持續的市場空間。

扎堆上市潮背後:估值體系正在重塑,誰能穿越虧損與喧囂?

觀察正在排隊或剛完成IPO的機器人企業不難發現,行業正處於典型的“成長性壓過盈利性”階段。從招股書和財報數據來看,多數企業尚未實現盈利,部分公司甚至存在持續多年的鉅額虧損,但估值並未因此受限,反而在一級市場中獲得了持續追捧。

剛剛登陸港交所的極智嘉,被視爲全球AMR倉儲機器人第一股,2021至2024年間收入從7.9億元增長至24.09億元,但累計虧損高達35億元,過去三年淨虧分別爲15.67億元、11.27億元和8.32億元。極智嘉將此歸因於行業早期階段特性、全球佈局成本與尚未盈利的整體生態。

來自輕工業領域的翼菲科技,則呈現營收增長與毛利率波動交錯的典型曲線:2024年營收爲2.68億元,同比增長34%,但淨虧仍達7150萬元。毛利率在經歷2023年的下滑後有所恢復,從18.3%回升至26.5%。

仙工智能、斯坦德機器人、凱樂士科技等企業的軌跡亦大致相似,毛利尚可,現金流緊張,處於重研發、高前期投入、尚未完成市場教育階段。例如,斯坦德機器人過去三年分別虧損1.28億元、1億元和4514萬元,儘管虧損在收窄,但年末現金及現金等價物僅爲8335萬元,經營現金流三年均爲負值,上市已是迫在眉睫的補血行爲。而鎂伽科技或可成爲“具身智能體第一股”,三年內營收增長一倍以上,但年均虧損依然維持在7億人民幣以上,經調整後也在4億元以上。

整體上,這些公司普遍尚未實現財務模型閉環,但藉助募資窗口與估值錨定,或可搶先完成IPO佈局。

相比之下,已經上市多年的 埃斯頓 則遭遇了週期性滑坡的重錘。2024年其營收同比下降13.83%,歸母淨利潤鉅虧8.1億元,顯示出即便是成熟期企業,在產業切換期同樣面臨估值下調與盈利壓力的雙重夾擊。

除此之外,被傳有上市動作的兩家明星企業——宇樹科技和智元機器人則受到廣泛關注,前者剛完成股份制改造不久,後者收購A股上市公司控股權,被猜測“借殼上市”。儘管官方否認借殼定義,但市場理解已經非常明確,當前的估值重構正在倒逼具身智能企業用最短路徑,完成最大程度的資本兌現。

IPO不是終點,是階段性兌現

那麼,在未盈利的狀態下爲何還要扎堆上市?原因在於,多數企業已經到了“兌現商業化承諾”的時間節點。過去五到八年間,機器人企業多輪融資已將估值推至高位,而IPO正是兌現價值的一環。

優必選 的例子是最具代表性的前車之鑑。這家人形機器人公司自2020年以來營收持續增長,從7.4億元增至2024年的13.05億元,但五年累計虧損已超50億元。毛利率一路下滑至28.65%。虧損與營收都在同步擴大,毛利率也屢創新低,疊加高研發成本和消費級產品利潤壓縮,導致其至今未能形成穩定造血能力。當前股價已低於發行價,也反映出市場對其長期路徑仍存疑慮。

另一個鮮明的例子則是 越疆 機器人的協作機器人路線,該公司2024年營收增長30.3%,淨虧損同比收窄7.6%,毛利率提升至46.6%。但從港股市值表現來看,上市後公司市值由峯值340億港元回落至當前的235億港元,資本市場的熱情正在趨於理性,企業也需給出更強的盈利想象空間。

市場之所以仍有熱度,一方面是港股對未盈利科技公司的接納度較高;另一方面則是具身智能這一產業本身正在經歷從實驗室走向工廠的落地轉型,具備預期兌現的可能性。對於一級市場而言,這是一場具有流動性的博弈。

這種環境的形成,與港交所於2023年推出的18C章新規密切相關。該規則降低了傳統營收門檻、引入“研發支出+預期市值+專業投資者持股”等更契合硬科技特徵的上市邏輯,極大擴寬了“預盈利”企業的融資渠道,鼓勵具備技術深度、但尚未實現盈利的科技公司加速掛牌。對於具身智能這類資本密集型、技術密集型行業而言,這無疑是一條極具現實意義的政策紅利通道。

但估值的重構並不意味着監管的放鬆。行業人士分析,當前監管方對未盈利企業的IPO審覈更聚焦於三個維度:一是技術是否形成“可落地路徑”,而不僅是項目堆砌;二是客戶結構是否經得起驗證,包括是否存在中試客戶或訂單指標;三是團隊結構是否具備商業與技術融合的能力,能否將技術快速轉化爲產品與訂單。這些標準,正在成爲判斷一個企業是否具備構築造血能力的核心分界線。

融資熱、上市與退市並行,工業依舊是具身智能落地主賽道

透視當前的融資熱我們可以看到,一種新的融資邏輯正在形成:從能否量產,到能否成功商業化。正如智元機器人聯合創始人彭志輝所說,整體敘事是從“能不能做到”,到“能不能量產”,最後到“能不能賣出去”這樣的邏輯。投資人更關注項目的商業閉環,而不僅是技術可行性。“能做—能量產—能賣”,這三步決定了一家機器人的融資上限與生存長度。

與優必選12年完成8輪融資相比,智元機器人在成立1年內完成5輪融資,估值高達150億元。銀河通用、自變量等初創企業也以極短週期快速募資,所憑藉的,正是“具身智能大模型”敘事下的高預期、高估值和流動性預期。

當然,不是所有“機器人故事”都能走向資本正循環,也有高調轉型最終走入失敗的案例。*ST工智(原哈工智能)便是典型——自2017年通過併購福臻工業切入工業機器人後,最終因轉型失敗與財務惡化,前段時間遭深交所摘牌。

這一冰火兩重天的現實提醒着行業,當敘事紅利消退,具身智能企業最終仍要靠核心產品、訂單能力與財務健康度,穿越資本週期的考驗。也直觀說明了,在資本紅利窗口期,技術敘事可一時撐起估值,但最終仍需用產品和現金流來“對賬”。

尤其在工業製造場景中,具身智能要想真正規模化落地,成本結構是首要瓶頸。長期以來,機器人部署成本遠高於人工薪資,使得多數企業難以完成ROI閉環。然而這一局面正在被打破。有行業人士認爲,當一臺機器人的 綜合 成本低於一名工人兩年的薪資,其替代意願將顯著上升。以宇樹科技爲代表的中國企業,已將人形機器人單機成本壓縮至10萬元以內,極大地提升了產業端的接受度。 特斯拉 也曾公開表示,Optimus未來可實現成本下降至2萬美元左右,這一價格已顯著低於傳統工業機器人,具備與人工競爭的經濟基礎。

此外,工業場景本身具備高適配性,成爲具身智能最先實現商業化的落地點。一方面,工業流程對機器人任務的聚焦度高、結構化程度強,減輕了對通用智能的依賴;另一方面,工業用戶對ROI要求更爲明確,只要機器人能夠在提效、降本等方面形成實質替代,就能獲得訂單驗證。在此基礎上,機器人在真實作業中所採集的行爲數據,還反過來成爲優化模型的重要資源,構成正向飛輪。

與之相比,C端應用雖然擁有更豐富的想象空間,但在短期內仍缺乏可大規模複製的應用場景。從數據獲取、模型訓練、規模部署到商業閉環,工業製造仍是當前最具確定性的具身智能主戰場。這也解釋了爲什麼當前遞表的企業多數爲工業自動化和服務機器人企業,這些賽道雖面臨盈利挑戰,但技術穩定性和場景落地能力已經得到初步驗證。

狂熱纔剛剛開始:估值低、週期長、路徑未明,誰在爲具身智能託底?

如果說中國機器人的上市潮反映了企業對“定義第一股”的渴望,那麼資本端的集體下注,則讓整個賽道真正變得熾熱。數據顯示,僅2025年上半年,機器人領域融資額就已突破232億元,已超去年全年總和。這背後,不僅是創業公司在衝刺,也是新玩家與製造業雙重勢力的合流。

投資方的構成也出現了顯著變化,不僅有美團阿里等熟悉面孔,還出現了 比亞迪寧德時代 這樣的產業資本新玩家。這類製造業巨頭一向審慎,在行業尚未驗證商業模式、技術方案仍在早期的階段果斷下注,透露出對“通用機器人”與“具身智能”所能帶來產業重構的強烈信心。

不過,融資數據的增長,並不意味着泡沫來臨。就整體估值水平而言,中國企業與海外同行仍有巨大差距。例如,美國Figure AI估值已接近390億美元,而中國頭部企業仍徘徊在幾十億人民幣的水平。有業內人士認爲,技術能力差距並非根本原因,真正的分野在於資金預期和估值體系。中國企業普遍更擅長工程落地,也擁有更強大的硬件供應鏈,但因爲估值相對保守,在基礎層研發、底座模型構建等方面的投入意願受到明顯抑制。

這種局面已經帶來了負面影響。儘管行業中不乏“具身大腦”“底座大模型”的提法,真正敢於大手筆投入的企業仍屬少數。低估值不僅壓縮了試錯空間,也限制了人才引入與長期戰略佈局的可能性。行業發展陷入某種“中間態”,技術底座尚在構建,但盈利仍艱,資本逐利但耐心不足,很多企業處於既要跑又不敢賭的局面。

對比來看,具身智能的發展路徑與過去的 智能汽車 有一定相似度。後者在經歷高估值、高燒投資期後,逐漸篩選出有持續研發能力、生態整合能力和產業協同能力的長期玩家。雖然目前具身機器人的商業模式尚未跑通,但一旦某一企業率先構建出穩定的量產交付體系,行業可能就此迎來第二輪資本高潮。但總體而言,自動駕駛比通用機器人難度更低,發展了這麼多年其實都還沒有非常成熟,所以具身肯定還要更往後一些。

行業終將收斂,不會只剩寥寥幾家,也不可能維持當前的“大而散”。根據多方觀察,最後真正能在全球市場站穩腳跟的,或許只有一二十家企業。其中,AI與硬件深度融合的複合型公司,有望佔據更大的份額。這不是短期估值博弈能夠決定的結果,而是長期系統能力、協同效率與產品通用性的比拼。

以波士頓動力爲例,它的技術全球領先,卻因爲未能及時構建商業應用場景,在資本與戰略錯位中反覆易主,直至與現代汽車協同後才逐漸穩住節奏。這種路徑爲行業提供了清晰的參照,能夠構建“通用性+可落地性”的企業纔有望成爲最後贏家。

尾聲:何以長青?扎穩根系,多生枝葉

繁榮的背後從來不乏虛像。當前機器人產業正處於資本與敘事雙重催化的熱潮期,而真正決定這一輪週期中誰能穿越泡沫、最終長青的,從來不是融資額的高低或故事講得多動人,而是企業是否真正建立起了面向商業場景的能力基礎。

許多投資人已經敏銳地察覺到這一趨勢轉變。與To C市場相比,To B領域的場景邊界更清晰、價值閉環更短,也更有可能率先跑出具備長期商業潛力的標的。在工業、醫療、物流等結構化或半結構化環境中,通用型或專用型機器人憑藉紮實的工程能力與控制系統積累,已逐步實現出貨。真正值得關注的,不是誰先搶到了流量,而是誰在結構中佔據了支點。那些在硬件本體、控制系統、或者嵌入式算法上形成壁壘的企業,反而更有可能在上市節點獲得認可。

這也解釋了爲何2025年將成爲“機器人上市潮”爆發的關鍵轉折點。儘管已有接近千家A股上市公司自稱涉足機器人業務,真正以人形機器人本體爲主業的企業卻寥寥無幾。在資本熱炒之下,許多公司以“邊緣關聯”或“戰略合作”的名義蹭熱度、抬估值,在投資者互動平臺上進行模糊表述、信息披露失實,結果是非理性交易催生股價異動,信用透支殃及整個賽道。A股市場對泡沫有天然的警惕心理,尤其不接納純依賴融資輸血、缺乏盈利模式、仍在“講故事”階段的公司。企業要想站得穩,不僅要有技術,更要有訂單、有利潤、有現金流,這在中國資本市場從來都是硬通貨。

每一個枝葉繁盛的生態,底部都是盤根錯節的根系,資本可以澆水,但真正讓企業長青的,是技術、產品與客戶共同纏繞出的紮實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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