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象先志
7月14日,有網友稱,原釘釘CEO葉軍(花名:不窮)已正式離職,其內網已顯示“退隱江湖”。
不窮2007年就加入阿里了,在阿里待了18年,論時間比現任CEO無招還長些。
不窮當初卸任釘釘CEO,阿里並沒有給出具體的原因,只是說調回集團另有任用。
但從消息公佈開始,無論阿里內部還是外界,都已經給不窮戴好帽子了:雲釘一體戰略不及預期,AI創新不及競品。
很難說這個評價是對的還是不對。
釘釘前年就已經從阿里雲剝離,雲釘一體從那個時候就已經正式終止。AI創新不及競品,則更像是立了個靶子來打。飛書跟釘釘最早幾乎同時接入AI能力,相較於飛書My AI當時提供的翻譯、搜索、錯別字糾正等功能,釘釘的羣聊智能摘要、會議自動紀要、拍照應用生成等功能要實用得多。
多維表格這樣的特色功能,飛書有的釘釘都有,釘釘還多了個智能助理生態。
無招已經掌舵釘釘一百天。目前來說,外界看到的動作更多是要求釘釘迴歸創業的作風整頓。外界認爲無招是極致的產品路線,而無窮更偏向運營,但目前並沒有看到釘釘有產品思路或者戰略路線的顯著調整。
一百天的時間不算長,無招的技能或許還在蓄力期,出招的效果得要更長的時間才能看到。
1. 無招的幸運
明景泰八年正月,景泰帝朱祁鈺病重不能視朝。
十六日,曹吉祥、石亨、徐有貞等人謀復立英宗。十七日清晨,率領武士攻入紫禁城奉天殿,英宗復辟,史稱奪門之變。
後世人回顧這段歷史,分析爲何朱祁鎮能重登大寶,運氣二字是逃不脫的。
被瓦剌俘虜後沒受苦,有楊善這樣的忠臣能臣,也先本人講道理辨利弊願意放人,所以只在塞北待了一年,這是其一。
能成功從塞北迴來,回來後沒被朱祁鈺幹掉,也沒被朱祁鈺下面的人替君分憂幹掉,這是其二。
朱祁鈺身體不好,只當了八年皇帝就病重,他比朱祁鈺能抗,這是其三。
可以說,跟徽欽二帝相比,朱祁鎮實在不知幸運到哪裏去了。
其實不要說皇位,任何組織的一號位都是這樣,你放下這個位置很容易,要重新拿回來就太難了,尤其是在你已經完全脫離這個體系一段時間過後。
遠的不說,你看李國慶折騰那麼久,現在噹噹話事人不還是俞渝?就說阿里自己,張勇幹了那麼多年,前年卸任了董事會主席和CEO,現在有任何人認爲他有捲鋪蓋重來的可能嗎?
所以從這個角度看,無招能再度掌舵釘釘,多少也是有些幸運成分在。
無招當初的離開有些悲情色彩。
張勇跟張建鋒力推雲釘一體,實質是要釘釘全面融入阿里雲。
無招在後來的採訪中說,因爲雲釘一體戰略的推行,公司的目標客戶變成了各種大企業,而他的預想是釘釘是爲中小企業而生的,因此他只能離開。
雲服務跟釘釘的客戶羣體的確有區別,能上雲或者說有上雲需求的,一般都具有一定的規模。
但很難說雲釘一體這個戰略本身會阻礙釘釘服務中小企業的使命。
中小企業使用釘釘並不需要、也無法獲得定製化的服務,他們都是開箱即用,因此做好釘釘這個產品開發更實用好用通用的功能,其實就是在爲中小企業服務。
從這個角度看,服務理念上的差異似乎並不足以完全解釋無招離開的原因。
離開阿里後的無招,很少在公開場合露面,能找到的長訪談似乎只有騰訊《深網》的那篇。
採訪中,無招說的話很有意思,比如:
“兩年前出去創業不是必然,是一種偶然。”
“當年集團要雲釘一體化,我只能離開。”
同時,《深網》在稿件裏還很貼心地提醒讀者,無招創業“得到了馬雲和阿里現任CEO吳泳銘的支持,而彼時他們都尚未迴歸”。
當然,最關鍵的,這次採訪也恰好發生在張勇離開、吳泳銘上任之後。
吳泳銘是無招的老領導,1999年無招在阿里實習上級是吳泳銘,2010年從日本回來也是應吳泳銘之邀,2021年無招出走創業領投的也是吳泳銘的元璟資本。
顯然,無招跟吳泳銘的情誼,是他能夠重掌釘釘的關鍵要素之一。
一個合理的估計是,在無招決定出走創業的2021年,乃至張勇推行雲釘一體的2020年9月,他本人應該不會料到吳泳銘後來會成爲阿里的CEO。
這個時候吳泳銘已經在阿里健康“賦閒”多年,而阿里剛在張勇治下突破8000億美元的市值。
如果不是後來拼多多和抖音搶走了太多的電商份額,如果不是阿里接連丟城失地,張勇不會離開,無招估計也不會回來。
三部電梯只開一部、空調單數開雙數不開的日子,兩氫一氧能撐多久還是未知數。
有人說無招回來,是因爲雲釘一體失敗了,這驗證了無招的判斷。
不,雲釘一體只是沒成功,失敗的是張勇。
所以說呀,這是無招的幸運。
2. 釘釘往何處去
不窮上任後,釘釘客觀上經歷了一個戰略上的重大調整。
調整的核心,表面上的主線爲了雲釘一體目標的落實。
阿里雲和釘釘按照雲釘一體的要求,在組織、業務、財務等方面展開了深度融合。
比如,阿里雲和釘釘的銷售團隊在規模、技能、產品特性和客戶特點等方面都不一樣,協同作戰需要統一銷售界面、做針對性的技能培訓,還需要調整雙方的激勵機制。
這個過程中,尤其需要建立面向大客戶的服務體系,因爲雲釘一體本質是爲企業數字化提供“底座+入口”的解決方案。
無招在負責釘釘的時候,並沒有打造出這樣一套體系,所以最初不窮接手後花了很多精力在建立這個體系上面,使得釘釘具備了服務大企業的能力。
這也是爲什麼無招說公司的戰略方向跟他有分歧。
但需要注意的是,在不窮的視角里,服務大客戶不是目的,它只是手段。
不窮真正的目標,是藉助於服務大客戶這個切口,幫助釘釘真正實現可持續的商業化。
無招跟不窮的差異也在這裏,他更看重釘釘的規模,所以給釘釘訂了10億用戶的目標。
葉軍上來後,把這個目標換成了100萬家付費企業,追求商業效率和規模的平衡。
所以你能說葉軍不服務中小企業嗎?
顯然不能,他跟無招在這點上沒分歧,雖然無招自己覺得有分歧。
要是不服務中小企業,你去哪能湊齊這100萬家付費客戶?這100萬里必然是中小客戶佔主體。
當然,大客戶會有個問題,就是定製化需求很強。如果完全由釘釘去做交付,成本肯定是打不平的。所以不窮任上,釘釘選擇做基礎PaaS能力的交付,因爲PaaS能力相對標準化。
某種程度上說,無招更像是傳統的互聯網打法,追求快速擴張跑馬圈地,不窮則更看重營收的精益性和商業上的可持續。
無招給人的感覺,是他更多地把釘釘看作是2C的社交產品,而不是協同辦公領域的一個B端工具。
他是阿里的社交執念的具象化。
但一個關鍵的問題是,沒有人會把釘釘當做C端社交產品來使用。
或者換句話說,正是因爲釘釘不像一個C端社交產品,它纔會老闆們採用。
重掌釘釘的無招需要思考,對於釘釘而言,這二者到底哪個是更恰當的定位,這關係到釘釘往何處去。
今天的釘釘不再是當年的釘釘,今天的市場也不是當年的市場。
無招卸任的時候正值疫情,釘釘迎面撞上了爆發的數字化需求,飛書則是剛剛發佈不成氣候。而現在飛書已經有了可觀的體量,並且早已開始跟釘釘的正面競爭。
有意思的是,飛書所採取的戰略,恰恰比釘釘更面向中大型客戶,包年訂閱、付費牆、更高售價、企業效能顧問團隊提供定製化乃至“先進團隊先用飛書”的slogan都體現了這一點。
艾瑞諮詢的報告也提到,釘釘、企業微信以小微型企業爲主,飛書大客戶佔比更高。
大客戶有很多優勢。一方面,大客戶擁有更強的付費能力和付費意願,具備更長的生命週期,同時還能很好地起到示範作用。另一方面,大客戶在自己的供應鏈體系中有話語權,也可以帶動上下游企業接入同一個系統。
不窮已經建好了服務大客戶的體系能力,無招應該利用好這部分基礎設施。
只不過如果不窮是對的,那麼無招有勇氣承認這點嗎?或者哪怕不承認,但實質上沿着他鋪好的路繼續走。
不窮曾在接受《豹變》採訪時表示,雖然在無招離開後,他們很少交流,但無招不時通過別人向他轉達釘釘改進的建議。
坦率地說,如果兩個人關係還行,大概不需要通過別人轉達有關釘釘的產品建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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