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越來越多人對升職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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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9

本文來自微信公衆號:青年志Youthology,作者:Tamia,編輯:oi,題圖來自:AI生成

在傳統職場觀念中,升職常常被視爲理所當然的追求——更高的職位、更多薪資、更光鮮的頭銜。而如今,“Quiet quitting”(指僅完成必須的工作職責,類似中文語境下的“躺平”),“conscious unbossing”(有意識地拒絕擔任管理職務)等新概念正成爲全球職場圈的討論熱詞。

英國獵頭公司Robert Walters去年的一項調研顯示,72%的 Gen Z (1997年至2012年間出生的一代)員工更願意保持在“個體貢獻者”(individual contributor)的角色下實現個人成長,而非向管理他人的崗位晉升。在國內社交媒體上搜索相關話題,充滿了“不想當領導”、“我爲何拒絕了升職”、“如何拒絕提拔”的長篇帖子。

晉升似乎不再是一個被“無條件接受”的選項,如今的職場人正在更理性地評估:薪資增長與壓力成本的性價比,職位權力與個人時間的取捨,組織期望與自我實現的平衡。

我們採訪了三位不同年齡段,在各自領域一路晉升、發展順遂的職人,她們都在某個節點對“升職”這件事產生了更多的思考:有人工作幾年便成爲廣告業資深經理,卻只想“原地踏步”;有人在一次互聯網大廠晉升失敗中,開始正視工作帶來的虛無感;有人放棄晉升四大會計師事務所合夥人的前景,選擇更多自由時間……

當人們真正站上晉升的臺階,卻發現快樂轉瞬即逝,隨之而來的是更大的壓力和更少的自由。當越來越多人開始質疑“打怪升級”的系統遊戲,如果升職不再帶來滿足感,工作的意義究竟是什麼?而往更大的層面看,人生的價值又該如何定義?這或許是一個永恆的課題,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尋找答案。 

我不想往上爬了,實則是覺得我做不到

涼水,95後,成都,廣告行業私企

大約兩年前,我就開始希望能永遠原地踏步。

我在廣告行業工作了五年,從最初的客戶執行(AE)做到高級客戶經理(SAM),平時還兼任一些項目經理(PM)的工作。這五年裏,我跳槽過幾次,工作能力確實有了明顯提升,薪資也在穩步上漲。

外人看來,這或許是很理想的職業發展軌跡,我當然覺得自己的努力值得這份title,但因爲隨着職級提升,工作內容自然發生變化——從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內事,到要帶團隊、跨部門協調,不可避免要產生衝突;從單純的廣告業務,到要兼顧運營和產品層面的問題;還要應付各種社交場合,這些都讓我感到疲憊。

我內核是個 I人,每天上班感覺都像在做角色扮演:和人溝通時“裝”出職場範兒,做彙報時抑揚頓挫,私下卻是個說話很小聲的人。如果沒什麼事,我可以一整天坐在工位上一言不發。如果有同事想來找我聊天,我會覺得很累,因爲我覺得這屬於社交的範疇了,並不是像跟朋友聊天一樣放鬆——多少還需要帶着點要去表現自己,又要帶一點僞裝。剛開始工作時,爲了儘快和同事們熟悉起來,我還會特意和大家一起喫午飯,後來放棄了,和同事保持最基本的工作溝通就夠了。飯局應酬更是我的噩夢,飯桌上的話術我應付不來、主動敬酒我也是很難做的,後來領導也就不叫我去了。

我的外貌也在職場中帶來一些困擾。娃娃臉加上日常喜好休閒着裝,我有時被誤認爲是基層員工甚至是實習生。線上溝通大家都是客客氣氣的,線下第一次見客戶時,對方總會驚訝地說“你看起來怎麼這麼年輕?”接着會問我畢業幾年了?這多少會影響信任感,不過之後客戶還是會繼續和我合作下去。現在職場中的00後,舉止打扮看上去都很成熟,有時我不禁會想,爲什麼大家都看起來這麼有成年人的樣子了,而我還這麼小孩?而另一方面,這幾年我會明顯感覺到自己長斑、掉髮,這些又確實是工作給我帶來的一些變化。

做廣告,在執行客戶想法的過程中,各方總是會出現一些扯皮、推諉。我可以裝成熟、裝強勢,面無表情地去周旋。但真實的我,是被人懟就想哭的。每一次因爲這類衝突吵完架,我得跑去衛生間,自己再好好平復一下心情。就算是吵贏了,或者客戶不追究了,我也從來沒有因此而產生一丁點勝利感或喜悅。我會爲此感到痛苦,爲什麼大家不能好好溝通,非要陰陽怪氣,互相推諉、又假裝和善?我討厭一切競爭的遊戲和虛僞的交流。

很無奈,這種狀況是長期存在的。整個廣告行業環境,這幾年大家都是各種卷價格卷方案。我想如果我只是基礎崗位,就不用操心那麼多了。

在我這個位置,需要幫上級去制定一些團隊管理、人才培養方面的SOP,方案總是被人事或財務部門反覆駁回————明明業務部門最清楚需要什麼樣的人才。修改的指標我會覺得很不合理,是一個新人完全沒法達到的,但只能先實行一段時間,拿事實證明它有多不合理。導致新人來了又走。這些無效流程消耗了大量人力物力,最終公司上層纔會意識到應該聽業務部門的建議。

最起碼,在工作時間上,我給自己劃了底線。工作頭兩年我是單雙休的節奏。到第三年,我是必須雙休。面試時會明確詢問,如果是常態化加班就直接拒絕。現在我工作中要對接很多大廠,按照他們的工作節奏,會給我一種“所有人都活不到明天,所以必須在今天內幹完所有工作”的感覺。不管是晚上八九點,還是週末早上,他們直接on call“辛苦一下,今天必須給到。”

我會盡量拒絕。我覺得客戶也需要被馴化,乾急活容易出岔子。實在推不掉,我會要求上級或是其他同事提供支持,反正我接受不了全由自己來承擔這些。有些同事很卷,主動攬活加班,我寧願把客戶讓給他們。這對我的收入會有影響,可能阻礙了我新的增長機會,但我覺得ok。

越往高處走,我越發現這個世界像個草臺班子,很多人只是在玩cosplay。我看到了大廠客戶內部的混亂;外人看着光鮮亮麗,但他們做的事也都很螺絲釘,自己業務搞不清楚的地方還得我們幫着處理。而我在職場中見過的等級越高的領導,似乎越懂得如何糊弄人。有時我又很羨慕他們,覺着如果我能有他們的半分自信和氣勢,或許我能爬得更高,但是我做不到:我不行,但凡有同事問到我一些不太懂的地方,我就特別心虛,下意識地就會讓步。甚至在我擅長的領域,如果有一個人非常堅定地駁斥我的意見,我都會思考是不是真的是我搞錯了?進而開始懷疑自己。

現在的上司是我遇到過最好的一任,會維護下屬。但他再過一兩年會調回北京,暗示要把分公司的廣告業務交給我,這讓我很恐慌。他提議讓我帶團隊,我婉拒了,只同意指導實習生。因爲我實在不擅長管理,或者說不想給新人畫大餅。現在的00後都很敢說,當他們質疑工作的意義時,我很可能無言以對,因爲我同樣懷疑這些工作的價值。

我越來越難在工作中找到意義感。再出色的成果,最終利潤都歸公司所有。就像那些大廠產品,人們只會記住大廠的名字。現在的工作對我而言就是用時間換錢,僅此而已。

現在公司爲了節省成本,都傾向招聘三年左右經驗的年輕人。管理層是有不少40多歲的人,但他們願意加班、出差,都很有精力,沒看到過佛系作風的。獵頭推薦給我的崗位,或者我自己工作不順去刷招聘軟件匹配的崗位,幾乎無一例外都標註着:抗壓能力強、溝通能力強,有管理能力優先等等。我受不了這些要求。

公司目前讓我保持現狀,怕是再過兩年我歲數大了,公司有了更好用的人會把我淘汰掉。像我這樣的崗位,在傳統行業或者國企央企基本不存在,只有在互聯網大廠、上升中的私企纔會涉及到。現在我就走一步看一步,如果到了三十多歲真的沒有我的位置了,我不排斥找個月薪幾千的行政、文員工作。我有和男朋友討論過,只要夠覆蓋生活成本就行。相比之下,我無法接受長期處於高壓狀態。

大廠晉升失敗,對我是個提醒

小玲,90後,北京,某互聯網大廠

我在互聯網大廠第六年,帶個小團隊,前不久,我決定捨棄老闆畫的晉升餅。

當年我從校招生進互聯網大廠,比方說算是職級5起步,一年多後升到6。期間我換過一次大廠,目前在7呆了幾年。7升8是道坎兒——各方面的能力要求自然不必說:需要能帶領團隊完成大型項目;另一方面,也取決於上司手下是否有足夠大的業務支撐一個新8的誕生。前期的升級或許可以通過跳槽實現,但到8這個級別,我覺得大部分公司傾向於從內部培養。

去年,上司計劃幫我從7升8——晉升大部分情況下離不開直屬上司的支持力度。若老闆想幫你晉升,會提前很久開始籌備:從上一年給你打高績效,明確告知今年提名你,要求你接下來需加倍努力;並儘量幫你安排能產出落地結果的好項目。而對於下屬這一方,也存在道德上的考量:老闆幫你晉升成功,最起碼短期內我不太好意思離職。

晉升這個事情就是拿出來排序的,提報人數一定會比名額多。如果一個老闆手下同時有多人晉升,自然會涉及老闆更支持誰、沒那麼支持誰。由此我猜想,老闆對於升誰會更利於團隊穩定、更好管理的預期,也會成爲一部分影響因素。晉升也看運氣,按照當年業務發展的快慢,存在“大年”、“小年”。

去年就是一個晉升小年,加上評判規則發生了一些變化,我晉升失敗了。老闆把我叫到會議室,跟我說今年沒過,然後開始安慰我。我心裏是有委屈的,因爲上一年我扛下了很難做的項目。我休了兩天假去爬山,回來後,老闆給我換了新的工作內容。所以直接的失落感並沒持續很久。但隨後在開展新工作時,我確實發現自信心受到了影響,工作中遭到了一點否定,我會覺得整個人被否定了;向大老闆做彙報時,也總懷疑他是否在評判我的能力。

後來和朋友做年度總結,互相提問這一年來有哪些開心的事、去過的好地方、做得差勁的事、學到的心得等。我說最差的事是,沒能處理好自己與工作的關係,卻又被捆綁得動彈不了。第二天早上,我夢到家人去世,哭醒。我問了一下AI,說可能是壓力過大。我意識到,這也許是個契機提醒自己,我到底想從工作中獲取什麼?職級對我的價值的要求,跟自己實際上認爲的價值,是否存在錯位?

對我而言,升級的好處是在做項目時能有權限獲得更多信息,參與核心會議,直接獲取管理層反饋——由此有了更大的發揮空間,會覺得自己的工作能影響到的部分更多了。而在較低職級的時候,只能瞭解到事情的一部分,剩下那一部分可能得不停去找老闆索要。職級本身是保密的。日常感知到的是同事的能力和產出,而非職級。但當因爲職級低導致有些信息需要別人轉達,肯定還是會不開心,因爲並不是你能力多差,而是在這個階級裏面你就是剛好在這個位置。

我覺得晉升本質上是在“講故事”,用評委能理解的語言,講述怎樣完成如何複雜的任務,在這個過程中體現出你的不可替代性。通過一些具體的結果,把你的影響力講得厲害一些。比如我們做商業分析崗,就需要具體說明你的建議、評估方向如何幫助項目提升或避免損失——而在講這個故事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是被吹捧了。

做商業分析,我理想中的狀態,是產出被運營、產品、算法部門採納的,能去影響到一些具體的策略,或是對用戶產生什麼價值。然而我們做的報告主要是供大老闆審閱,報告的質量有底線,但上限主要取決於猜測大老闆的喜好。長此以往,我感到工作的意義被消解,整個人活得非常虛無。我其實更想做產品類的工作,能有實際產出。

前陣子偶然瞭解到大團隊有個做產品的新方向。我向大老闆毛遂自薦,她很快推動了轉崗。換崗後,晉升成了未知數。但現在做產品,是真的在動手創造東西了,東西做成什麼樣、好不好,都由實踐檢驗。我終於脫離了之前那套評價體系。

我爲什麼要走呢?從客觀角度看,我在組裏做得挺舒服:人際關係融洽,老闆也看重我,日均工作11小時在國內大廠普遍一週60多小時的情況下也不算累。老闆今年也說好要幫我晉升,可能性非常大了。之前,我也一直覺得到了這個年紀就該拿到這個職級了。但在決定轉崗前,我反覆問自己:就算拿到這個職級,我還願意繼續做這些事嗎?答案是否定的。

在四大爬格子,然後呢?

小紅書@“樹洞小姐在紐約”,85後,從上海到北美,某四大會計事務所

2008年我從上海一所211大學本科畢業,那會兒就業環境比現在輕鬆很多,讀經濟專業找工作都很容易。我們同學每個人手上都有三四個offer:外資銀行、四大會計師事務所、或是聯合利華寶潔一類快消巨頭的管培生,國有銀行可能算是墊底的選擇了。

我進了四大會計師事務所之一。對新人來說,四大有着十分清晰的晉升路徑、漲薪又快。初級顧問分爲兩級 A1、A2,高級顧問分爲三級SA1、SA2、SA3,基本上如果在項目評分,以及一些硬性指標如Chargeable Hours(有效工時)、Utilisation(利用率)上不出紕漏,每年都能progression(指在同一個職級裏上一個臺階),兩三年可以promotion(升一個職級)。在前五年的學習成長期,有種大學畢業後繼續讀書的感覺,同事們都是同步升年級的,很少有人被delay。如果有人五年沒升到經理級別,這幾乎是無法接受的,可能最終就自動離職了。

此外,考出CPA(註冊會計師證書)是晉升經理的必要條件,我咬咬牙畢業那年考出了大部分科目,第二年就全部通過。國內的工作氛圍確實推動人快速成長。

在四大人際關係相對單純,大家實打實的幹活,拼的是耐力。而扛不住壓力離開的人其實是大多數。我們那批20個新人,入職不久便遭遇全球金融危機,一年下來走了一半。我入職第一年就需要催賬、跟着老闆出差見客戶。客戶的工作節奏,經常今天給資料,隔天就要結果——客戶他也有壓力,一環催一環。每項任務好像不是due tomorrow(明天截止),就是 due yesterday(昨天截止)。每天晚上九點、十點下班是常態。但大家的目標都很一致:按部就班地升職。

工作四五年後,我在即將升經理時,離開了上海——由於丈夫工作調動到加拿大,我申請公司內部轉崗,在加拿大重新開始考當地CPA證書,慢了兩年左右升上經理。後來我們一家又去了美國東部的波士頓、紐約,三年前我從資深經理升上了總監。

到北美之後,我發現工作文化天差地別。這裏競爭少,客戶態度友善,也不會急着催你工作——有時客戶可能正在休假聯繫不上。只有經理層級以上纔會直接對接客戶。沒有加班文化,特別在加拿大,除了政府報稅截止日之類的特殊時期,平時7點辦公室就只剩你一個人了。人們的安全感比較強,別人都不卷,你自己一個人拼命反而顯得很奇怪。

在上海剛進公司那會兒,我在年初計劃裏寫要如何如何把工作做得更好。我的mentor(帶我的上司)語重心長地告訴我,他每年目標的第一行就寫要升職,建議我最好也這樣寫,“一定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這個目標!”升職彷彿是一場全民運動,人人都在拼命向上爬。而在北美,如果你想升職,要自發向上級提出。如果你自己不想,沒人會來要求你。工作年限對於晉升沒那麼標準化了,而是看此人是否各方面都準備好了,有些人做到經理花了3年,有些7年。

在北美,升職並不是所有人的追求。我觀察下來,特別是在兩個關鍵階段——資深顧問升經理,總監升合夥人——“拒絕升職”並不少見,這在國內幾乎是不可想象的。

我身邊就有幾位女同事,明明資歷已經夠升經理了,但她們選擇不升,轉而去做培訓之類的支持崗位,這些崗位晉升更慢。理由很簡單:“當經理太忙了,要隨時盯團隊進度、處理客戶需求、接緊急電話,應對各種突發狀況。”她們寧願按部就班完成手頭工作,下班後能有時間陪伴家人。

很多人一輩子就做到總監,從來沒有再升合夥人的打算。他們的想法大致是:“現在的工資已經夠用了,賺再多的錢不值得用健康和時間去換。”我有一位30多歲的總監同事,是三個孩子的父親。老闆每年都問他:“想不想升合夥人?”他每年都拒絕。這位同事對物質要求不高,但對生活質量要求很高。

當然,在北美忙季的時候我一週工作也要超過60個小時,加班到半夜,老公和女兒都抱怨。我學會了硬着頭皮主動去找老闆談減負——把各項目和相應工作時長列出來給老闆看:“如果能稍微調整下手頭項目,我就能騰出時間研究客戶需求,優化交付方案”;申請找更有經驗的同事協助,或是把部分流程性工作分派給新人以提高效率。

前不久,我提出了辭職。老闆挽留我,言辭之間,近幾年內可以保證升我當合夥人,還說明了未來的薪資,會是現在的很多倍。其實是很誘人的,我想了又想,最終明白,這些錢無法給我的生活狀態帶來多大改變。如今回頭看,每次升職時的喜悅都很短暫,看到薪資數字漲了上去覺得挺好,如果不加會難受,但加了,也就這樣。

對十年前的我來說,可能無法理解爲什麼最終放棄了“爬格子”?但到了我這個階段,職級和薪資的邊際效應會越來越低,時間纔是最稀缺的資源。

現在覺得陪伴孩子的時間永遠不夠。她開始上小學了,如果可以,我希望除了她上學的時間都能陪在她身邊。比如和她一起做志願者,去慈善機構準備食物,到敬老院服務。做志願者在這裏是很稀鬆平常的事,這種實實在在幫助他人的快樂,是用錢買不到的。做了這些,我會感覺一天就會變得比較有意義。生活不應該只有工作。在北美,大家更關心如何多陪孩子、參與志願服務、安排旅行,生活的拼圖更加豐富多彩。

另外,在北美合作的那些大公司的流程都很穩定,每一年、每個季度做的都是相似的工作,很容易產生倦怠感,心裏其實早已產生過無數次離職的想法。相比之下,在國內時我所在的那組做的項目都是transaction based(基於交易)的,每個客戶的情況都不同,要麼要上市,要麼要做投資,充滿變化。

在北美,我帶過一個Z世代的年輕下屬,聰明能幹,已經做到了經理。後來他覺得這份工作影響他爬山,就辭職花了一年時間專門爬山,住在森林裏。還有一個年輕人,覺得這份工作佔據太多精力,而他的愛好是寫作,於是就找了一份更輕鬆的工作養活自己,下班後專心寫作。他們似乎更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而我們這一代人從小被教育要考好大學,找好工作。如果當年學的是IT,我應該也能一直這麼做下來。我還一直沒想明白,自己到底喜歡什麼?休假結束後,我即將進入一家企業上班。離開四大象牙塔的我儘管有些擔心面對企業裏更復雜的人際關係,但這份工作能保證我的個人時間。

即將離職四大前從辦公室拍照(受訪者供圖)

慢慢地,我可能會想做些自己的事情。我從小是個音盲,但半年前的某天突然腦洞大開,想學樂器!家裏正好有臺落灰的電子琴,於是馬上上網找了個學琴的 studio。識譜確實花了不少功夫,但練琴時那種放空的感覺真的特別治癒。只是之前因爲下班時間不確定,沒法保證固定地約課。

記得去年回國休假時,我頭一次選擇不在假期處理任何郵件,儘管我的郵箱裏可能躺着100多封未讀郵件。後來回去上班,發現其實也沒多大影響。這可能是時間沉澱出來的心態:工作和其他事情一樣,都是可以等一等的。

本文來自微信公衆號:青年志Youthology,作者:Tamia,編輯:o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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