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性堅強”,或許是對今年贛鋒鋰業最貼切的形容。
巔峯時,號稱“鋰業茅臺”的贛鋒鋰業總市值一度接近3200億元。可如今,“鋰王”的一隻腳已然離開老本行,轉身開啓了一場驚心動魄的All-in大戲。
這一次,它的籌碼是跌沒2500億後的全部身家,賭桌那頭,則是正經歷行業大洗牌、穿越寒冬週期的儲能賽道。
進軍儲能,贛鋒不想當“鋰王”
今年7月27日,贛鋒鋰業的子公司,深圳易儲能源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易儲能源)總投資10億,計劃在佛山建設首個光儲充一體化項目。
根據公開報道,這個項目將在樂平鎮打造一座300MW/600MWh獨立新型儲能電站及光儲充配套設施,成爲贛鋒鋰業在華南地區儲能業務的關鍵佈局。
兩天前的7月25日,贛鋒鋰業更是注資2億元正式成立旗下一級子公司贛鋒綜合能源(青海)有限公司,進一步聚焦風光新能源和獨立儲能開發,打算依託旗下的贛鋒鋰電大力拓展儲能業務,進一步延伸到風光新能源開發。
此外,從2025年2月至今,僅僅半年時間,贛鋒鋰業就通過旗下的深圳易儲成立了4家儲能公司,分別是易儲聚儲能科技(雲浮)有限公司、易儲聚源儲能科技(佛山)有限公司及易儲聚源儲能科技(重慶)有限公司(均注資500萬)以及7月15日成立的國峯(深圳)軟件開發有限公司(注資5000萬)。
這番操作,動作快得讓人眼花繚亂。事實還遠不止如此,除了儲能公司在全國各地開花落腳以外,贛鋒鋰業的儲能項目也是馬不停蹄。
作爲贛鋒鋰業子公司的深圳易儲,主要負責的就是獨立共享式儲能電站項目的投資、建設和運營,自2024年5月成立以來,已經在河北威縣、廣東和平縣、山西榆社縣等地啓動多個獨立共享儲能電站項目,總投資超36億元。
根據不完全統計,截至目前,深圳易儲已有7個項目正式開工建設,裝機規模已達到4GWh。
比如7月6日動工的山西繁峙400MW/1600MWh獨立共享儲能電站項目,總投資達到20億,建成後每年能爲電網提供超5億千瓦時的靈活調節能力,預計年收益3億元,力圖成爲晉北地區新型電力系統的核心樞紐。
此外,3月份動工的山西大同的共享儲能電站項目也是由深圳易儲投資,配置400MW/800MWh電網側獨立共享儲能電站項目;年初更是在山西省晉中市榆社縣舉行了簽約了400MW/1600MWh儲能項目,總投資額達16億元。光是在山西,贛鋒鋰業在儲能領域的投資就已加碼到了40億左右。
今年5月份,贛鋒鋰業還發布公告,表示對深圳易儲再次增資,截至目前合計增資已達到3080萬元。
如此擴張速度,跟撒錢似的,不僅說明“鋰王”真打算梭哈儲能,更反映了其不想屈居於傳統鋰產品供應商身份,力圖向新能源綜合服務商轉型的決心。今年的贛鋒鋰業,確實夠狠、夠快。
但問題在於,贛鋒鋰業真的能自救嗎?
錢包見底、業績低迷,儲能是解藥還是毒藥?
自2021年贛鋒鋰業股價衝上了158.27元的歷史最高點,市值接近3200億以後,贛鋒鋰業的業績便一路下滑。2023年,碳酸鋰價格從最高的60萬/噸跌至7.6萬/噸,贛鋒鋰業的營收直接迎來斷崖式下跌。
據財報數據顯示,在2021年的時候,贛鋒鋰業的資產負債率還僅是33%,到了2024年,其資產負債率已經飆升至52.8%,總負債也從128.9億飆升至532.4億。與此同時,2024年贛鋒鋰業實現營收189.1億,同比下滑42.66%,實現淨利潤-20.74億,同比暴跌141.96%。
贛鋒鋰業的資金壓力也同樣與日俱增。截至2024年四季度末,公司流動性負債總額爲316.7億,其中僅短期借款一項便高達90.69億,一年內到期的非流動負債爲69.59億,兩項合計超過160億。但同期贛鋒鋰業的貨幣資金僅爲59.44億,衍生金融資產爲35.44億,合計約95億。
到了今年上半年,根據贛鋒鋰業發佈的上半年業績預告,公司2025年上半年淨利潤虧損3億元~5.5億元,同比虧損幅度收窄。扣非淨利潤5億元~9.5億元,同比虧損幅度擴大。
公告同時表示,報告期內,受鋰鹽及鋰電池產品銷售價格持續下跌影響,儘管公司電池板塊產能有序釋放、銷售增長,但整體經營業績仍受到衝擊,並計提了存貨等相關資產減值準備。
誇張點說,贛鋒鋰業已然來到自創立至今的“至暗時刻”。巨大的壓力逼迫着公司轉型,但今年連番幾億、幾十億向儲能賽道撒錢的操作,怎麼看都像是一場傾盡家底的“豪賭”。
賭什麼?賭的是儲能市場的快速爆發,賭的是自己能在這兩年內成功轉型成能源服務商,擺脫對鋰價波動的依賴。
問題是,錢從哪來?贛鋒鋰業想要通過佈局儲能來打通“鋰礦開採-電池製造-儲能電站”全產業鏈閉環,但公司手頭的現金已經快覆蓋不住短期債務了。
儘管贛鋒鋰業曾表示,有息負債的增長主要是近兩年爲擴張鋰鹽板塊產能和加快建設鋰電池生產基地,公司適當增加了負債規模,但在資金承壓的情況下,如果鋰價持續低迷,且儲能業務未能快速盈利,雙重壓力可能將進一步加劇公司的財務壓力。
此外,儲能業務見效也沒那麼快。由於儲能電站普遍投資大、回收週期長。拿山西繁峙的獨立共享儲能電站項目來說,投資的20億,年收益預計才3億,光回本就要近7年。
而在主營業務持續失血的情況下,大規模投入儲能,這步棋是絕地求生還是飲鴆止渴,我們都得捏把汗。
困局依舊,但贛鋒已輸不起
從新能源整體發展形勢來看,儲能確實正在成爲繼太陽能、風電之後新的投資風口。根據BNEF(彭博新能源財經)預計,2025年全球新儲能將達到94GW/247GWh,中國市場在全球儲能需求中更是佔據主導。
據統計,2024年國內新型儲能的年新增投運規模已經達到了43.7GW,截至2024年底全國累計新型儲能裝機容量約73.8GW,較上年末激增130%以上。到2025年,僅1–5月國內就有90個獨立/共享儲能項目併網,新增裝機規模11.05 GW/24.69 GWh,項目數量同比增95%,容量同比增長107%。
贛鋒鋰業此時入局儲能賽道,似乎順應了新能源之大勢,但其同樣要面對的,是儲能行業當前有市場、難盈利的結構性困局。
據公開資料,截至目前,今年已有超15個儲能產能類、電站類項目相繼做了延期、終止等調整,產能類涉及的技術類型包括鋰電池、鈉電池、固態電池、儲能逆變器、系統集成等項目。
包括大家熟知的海四達的30GWh鈉離子及鋰離子電池與系統生產基地項目、長盈精密的常州動力及儲能電池零組件項目、禾邁股份投資的8877萬元儲能逆變器產業化項目等,更有諸多項目出現“批而不建”“建而不用”的情況。
原因不外乎儲能新技術快速迭代、投資成本高、盈利週期較長、融資環境收緊以及政策變動等因素。
在投資成本這塊,贛鋒鋰業雖然能憑藉自身鋰礦產業佈局和垂直整合能力,以低成本鋰資源自給率降低儲能電站建設成本,但依舊擺脫不了長盈利週期以及當前相關價格機制和補償機制政策仍不夠健全的問題。
當前一些運營較早的獨立儲能電站主要收入來源依然是電價差,而如果僅依賴電價差,以一個100MW/200MWh的儲能電站爲例,按每天充放電兩次計算,年充放電量也很難超過1億度,電網一天調度兩次同樣比較困難,按這個邏輯來說,想要回本至少得等10年,贛鋒鋰業耗不起。
新技術迭代壓力也同樣無法避免,目前儲能產品從原材料、製造工藝、電池技術到系統集成都在快速迭代,光是電芯這塊,前腳314Ah儲能專用電芯還沒焐熱,後腳500Ah+大容量電芯的研發與量產就已經馬力全開。
今年4月科信技術“儲能鋰電池系統研發及產業化項目”就是如此,根據其延期調整公告,技術“過時”便是其中重要的原因之一。
而就算贛鋒鋰業能夠解決技術迭代問題,它要面對的,則是與寧德時代、比亞迪、陽光電源以及近期入局儲能的晶科、阿特斯等的一衆巨頭共同瓜分蛋糕的未來。
同時儲能電站商業模式不成熟,盈利空間小的問題目前也沒有得到較好的解決。贛鋒鋰業重點押注的山西,雖然已經是當前國內首批電力現貨市場試點省份之一,且部分獨立儲能電站已參與現貨市場,但已然存在交易品種少、盈利能力弱的問題。
根據國網山西省電力公司一名工作人員的描述,哪怕在現貨市場上低買高賣,依然難以覆蓋建設成本。
理想很宏大,現實很骨感,成了當前儲能行業最真實的寫照。而贛鋒鋰業作爲這個領域的後來者,雖然有鋰資源的底子,但面對這片紅海又該拿什麼殺出重圍,避免成爲下一個“建了白建”的冤大頭?
贛鋒鋰業的困境,是中國新能源產業鏈在狂飆突進後,遭遇週期性陣痛和轉型迷茫的一個縮影。從“鋰王”寶座跌落,它選擇了一條更爲激進的轉型之路——押上未來,衝向同樣充滿荊棘的儲能領域。
豪賭過後,是涅槃重生,還是雪上加霜,時間會給出答案,但不得不承認,這一次,“鋰王”或許再也輸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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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材來源:鑫欏鋰電、飛輪儲能系統之家等
責任編輯:大辰
審覈:諸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