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十年間,維州的財政狀況出現了不斷的惡化。從2015年223億澳元的淨債務,到2025年達到1555億,再到預計2029年將突破1940億澳元
1555億澳元的債務,到底是個什麼概念?
這相當於新西蘭全年GDP的80%。換句話說,維州如今正在揹負一個 「小國家」 的財政負擔。
這串驚人的數字背後不僅是州政府的一本賬,更是整個維州發展模式的一面鏡子。
而這面鏡子,已經開始威脅維州,乃至整個澳大利亞的未來。
那麼,維州債務為什麼會節節攀升呢?
實際上,債務問題的背後,是多個危險變量的長期疊加。
首先,維州政府在各類基建項目上過於激進,比如作為全澳最大基建項目之一的「Suburban Rail Loop」(環郊輕軌)。該項目雖然目標遠大,但預算高昂,對財政形成了顯著壓力。
而這類高投入項目又都面臨一個「通病」——初期投入巨大,但回報週期極長,特別是放眼全球交通項目,鮮少有能帶來實際經濟回報的,大部分都是用於吸引商機和人才,配合當地的主要經濟結構。
再來看公共部門的膨脹。澳洲統計局(ABS)數據顯示,在過去15年間,維州公務員人數增長了59%,導致工資支出也翻倍。這不僅擠兌了其他部門預算,也吞噬了開支的靈活性。
另外,維州政府在許多政府服務項目上,還採用了大量外包。僅2020至2024年間,顧問及外包支出高達37億澳元,其中不少項目的效益並不理想。
那麼,這些債務對整個維州,以及每個維州的百姓到底帶來了什麼影響呢?因為債務規模的增長,所帶來的不只是數字上的跳動,而是跨緯度的長期變化。
首當其衝的顯然是天價利息。據財政部估算,到2028年,維州每天將為債務支付高達2900萬澳元的利息——相當於平均每小時120萬澳元。這些資金原本可以投向教育、醫療和社區支持,現在卻變成了難以逃脫的 「固定成本」 。
緊接着是信用評級壓力。全球三大評級機構早已開始密切觀察維州的財政狀況,一旦評級下調,不僅借款成本會上升(低評級的政府債券必須以高利率吸引投資者),這還會影響州政府在金融市場的形象。
再往遠了說,一個深陷債務危機的政府,怎麼有資格和能力去吸引外商呢?
另外,最直接的衝擊來自大規模裁員。今年,維州州長Jacinta宣佈將裁減3000個公共部門崗位,這是財政收緊的又一個明顯信號。
宏觀角度來看,這將推動失業率穩步上升,微觀來看,對受影響的家庭的收入和消費信心顯然也是直接的負面影響。
但是,維州的債務危機,遠遠不只是「政府的事」,而是已經開始影響每個維州居民生活的點點滴滴。
醫療方面,
維州的公共醫療系統
正面臨「滿頭大漢」的財政壓力。
數據顯示,在2023~2024財年間,維州公立醫院合計出現超過10億澳元的赤字。其中,Monash Health 的虧損高達3.21億澳元,而Northern Health、Western Health 和 Eastern Health 也分別錄得超過1億澳元的虧損。
更令人擔憂的是,一些醫院的現金流面臨中斷:Goulburn Valley Health 僅剩不到7天的運營資金,而 Austin Health 和 Echuca Regional Health 則只有2天。這意味着醫院在支付醫護人員工資、採購藥品和維持急診服務方面都面臨巨大挑戰。
此外,維州近年來一直大力推廣的「大墨爾本」計劃,雖然在名義上超越悉尼成為了全澳最大城市(人口超越悉尼),但大量湧入的人口對醫療資源的擠兌,早已嚴重影響了維州居民的生活質量。
現在,公立醫院成了夾心餅乾——一頭是逐漸枯竭的資金,另一頭是不斷增加的醫療需求。
再看教育方面,雖然維州政府在2025–26預算中宣佈將投入49億澳元用於教育,但公立學校仍面臨結構性資金不足的問題。根據澳大利亞教育聯盟(AEU)的調查,維州1560所公立學校在2024年合計資金缺口高達18億澳元:
- 超過 83% 的校長表示過去一年出現教師短缺
- 80% 的教師曾因人手不足而合併班級授課
- 僅 3% 的教師認為學校資源「充足」
橫向對比,維州公立學校目前僅獲得其「學校資源標準」(SRS)所需資金的 85.9%,遠低於全澳平均水平。這直接影響到學生的學習質量、教師的工作負擔,以及學校的心理健康支持能力。
教育資源的匱乏、青少年犯罪率,以及青年人就業率和生產力,這些「慢性病」,將成為長期的社會負擔。
那麼,接下來維州該何去何從呢?
很簡單,那就是開源節流,特別是節流。
在今年初,維州政府啓動了一波大型「瘦身計劃」——類似特朗普和馬斯克的「政府效率部(DOGE)」,維州的瘦身計劃的第一步,就是重大財政審查行動,而負責該行動的是前維州州長和內務部祕書Helen Silver。
目的,也非常清晰——消除重複項目、整合低效部門,以及重新優化資源配置。
但是,在過去10年間淨債務增長近800%之後纔開始這一行動,是否屬於亡羊補牢呢?如果維州真的爆發債務危機,是否將由全澳人民「兜底」呢?
當然,換一個樂觀的角度看,維州的現狀,也許是對其他正在面臨迅速發展的州和地區的一記警鐘——政府需要在發展與責任之間找到新的平衡點,特別是想清楚用多少「短期的陣痛」去換取「長期的享受」是合理的,纔是真正的問題所在。
再退一步看,我們或許可以把這筆債務看作一次倒逼——倒逼公共服務轉型、政策思路革新以及資源重新分配。
至於維州版的DOGE能否成功,我們只能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