債臺高築 美債、美元陷入“死亡雙螺旋”

期貨日報網
08/14

美國國債總額超過37萬億美元

8月12日,美國國債(簡稱美債)總額首次突破37萬億美元,這意味着馬斯克在特朗普政府“打工”期間的降本增效成果付之東流。如今,馬斯克與特朗普分道揚鑣,美債總額向上突破的阻力已消失。在筆者看來,未來,美債總額還將繼續增長。

2009年,希臘公共債務佔GDP的比重是113%,繼而引爆歐債危機。如今,美債佔GDP(2024年GDP爲基數)的比重是126.8%,按理說美債危機不可避免。然而,現實是美國和希臘有個巨大差異,美債的美元是美國自己印的,而希臘的國債是歐元,需要看歐盟“臉色”。

面對高額的美債,美國有兩條路:第一,美元作爲世界貨幣,美國可以將美債賣給世界各國央行和投資人,海外買家佔美債投資規模的六成;第二,即使全世界都不買美債,美國可以自己印美元,代價是美元貶值,國內通脹上漲。所以,美債不會出現形式上的違約,因爲有美聯儲印鈔兜底。

美債風險積聚 無限發債存疑

美債不斷累積,是不是完全沒有風險?美國可以無限發債?

事實並非如此。一方面,海外投資人買美債,前提是相信美元信用;另一方面,美聯儲印鈔還債的代價是破壞美元信用。過度的美債會迫使美聯儲印鈔,而印鈔會破壞美元信用,海外投資人不願意持有信用喪失的美元,這會進一步迫使美聯儲印鈔,美元信用則進一步被破壞,導致美聯儲超發和美元信用崩潰的“死亡雙螺旋”。所以,總額多少不是美債危機的引爆點,美元信用纔是。

當下,美元還是事實上的“世界貨幣”,背後是美元信用作支撐。而支撐美元信用的基礎有兩個方面:一是美國國力,包括美國的軍事、科技、金融領域的全球影響力。二是美聯儲的信譽。美聯儲的加息和降息週期,背後是美國的還債和借債週期。過去,美債佔GDP的比重多次上升,但2000年以前美聯儲是自律的,一些“黑天鵝”事件後美債都會回落到GDP的30%以下。還債的方式多種多樣,可能是通過政府緊縮,也可能是發展科技,還可能是通過海外貿易和投資創造利潤。所以,美聯儲相對於其他主權貨幣央行的自律,支撐了美元信用。

若美元是世界貨幣,美債發行多少都無所謂;若美元不再是世界貨幣,美債便將成爲美國經濟崩潰的導火索。問題是,當下特朗普政府既沒有辦法減少美債,也沒有辦法保持美元信用。其中,特朗普政府沒辦法減少美債的原因有兩個方面:

一是美國政府的開支降不下來。還債最好的手段是節衣縮食,但“一個人的開支是另一個人的收入”,財政緊縮意味着經濟陣痛,而延誤損失和陣痛是人性使然,所以美國的借債習慣早已深入骨髓。無論是醫保開支、內需刺激、基建投入、軍事開支等,美國都省不下來,馬斯克在降本增效上徒勞無功是很好的佐證。此外,美國會爲欠債找理由,如通過欠債做大蛋糕,讓未來收入超過欠債利息,從而實現債務削減。用“加槓桿來去槓桿”,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至今沒有一個國家實現了這一目標,因爲長期看投資回報率很難超過債務利息率。

二是美債利息加速美國債務累積。美聯儲加息縮表,是爲了支撐美元信用,也是爲了讓國債更好賣,畢竟高利息才能吸引全球美元迴流美國。美聯儲緊縮階段,本該是美國還債階段。但事與願違,美債不降反升,反而讓美債利息成爲美國政府的一項重要負擔。於是,美聯儲越加息,美債積累越快;美債積累越快,美聯儲越加息。

多重因素衝擊美元信用

除了美債無法減少外,特朗普政府的政策理念客觀上也破壞了美元信用,動搖了美元的根基。

“小政府”政策動搖美元信用根基。美國兩黨中,民主黨主張對全球釋放影響力,如釋放金融、軍事影響力及保持科技領先等,因爲這些方面的影響力是美元信用的基石。有影響力纔有購買力,全世界才認可美元,持有美元。而特朗普奉行收縮策略,削弱美國在全球的金融、軍事影響力,撤銷各類援助。表面上看,這些措施減少了美國政府的支出,但全球影響力削弱後,美元信用也會減弱。當然,特朗普採取收縮措施並非主動爲之,而是被動爲之,背後是美國國力走弱,而國力走弱必然會導致美元信用走弱。

美國貿易政策動搖美元根基。“特里芬難題”告訴大家,美元要成爲世界貨幣,必須要讓世界各國手上有美元,美國要逆差,而美元要保值,美國則必須要順差。過去,通過資本順差和貿易逆差,美元在一定程度上繞過了“特里芬難題”。但如今,美國正拼命地消除貿易逆差和資本順差。在貿易逆差方面,特朗普通過關稅阻止進口;在資本順差方面,美國限制技術出口和技術投資,收緊融資,大量資本從美國本土向海外轉移,如港交所已成爲全球融資規模最大的交易所。

美國的貿易政策會造成兩個結果:一是消除逆差失敗,美國影響力減弱,美元地位被動搖;二是消除逆差成功,海外央行和投資人手中的美元減少,美債賣不出去。

數字貨幣、黃金、歐元等對美元世界貨幣地位的挑戰。歐元和黃金對美元的挑戰由來已久,在佈雷頓森林體系倒塌後,美元和黃金脫鉤,但依然是世界貨幣,原因是美元在全球沒有挑戰者,如今歐元、黃金甚至人民幣的全球份額都在增加,未來取代美元並非不可能。這一點從近些年各國央行都在增加黃金儲備可以看出。

數字貨幣對美元信用也將構成潛在影響,其對美元的影響更爲複雜。特朗普支持美元穩定幣,有維持美元信用、擴大美債銷售的想法。穩定幣和美元掛鉤,穩定幣發行方爲了套利,會將美元備用金兌換成美債,套取美債利息作爲穩定幣發行方的利潤。但是,穩定幣屬於私人鑄幣,有三大“副作用”:一是穩定幣會因發行方的不誠信行爲不可控的濫發,進而破壞美元信用。二是穩定幣會讓美元流出傳統金融體系,削弱美國傳統金融系統的穩定性,因爲穩定幣支付不用通過銀行。三是穩定幣的金融業務很難監管,會導致美國開啓新一輪加槓桿造幣。

若美元信用堅挺,各國則認可美元爲世界貨幣。但若美元信用崩塌,世界各國會找到新的交易媒介。

各國央行應適應新環境 尋求有價資產

綜上所述,美債突破37萬億美元,雖是天文數字,但不是壓垮美國經濟的“最後一根稻草”,而是對美元信用的潛在影響。若美元不再是世界貨幣,美債問題可以通過美聯儲超發美元來解決,即貨幣化去槓桿,這也會導致美國出現無法逆轉的惡性通脹。而面對美元貶值,更多的海外央行和投資人將減少美元的儲備和流通。

值得注意的是,現階段美國解決美債問題的思路是“訛詐”。各國央行都持有海量的美債,如果美國印美元還債,各國央行持有的美債、美元都將貶值,損失難以估量,所以美國將美債轉化爲他國的“冤枉債”,以此對各國施壓,要麼一起“死”,要麼幫美國減債,甚至今年年初有海湖莊園協議的傳聞——特朗普要求各國爲美國經濟問題買單,接受期限是100年,零利息的美國國債。這種要求自然是無理的,但美國的“戰略性訛詐”是客觀存在的。

對此,各國央行要改變貨幣儲備習慣,適應新環境。比如,將美債和美元儲備兌換成其他有價值的資產,在美元還具有購買力時,儘可能地在全世界找尋有價資產,如黃金、科技股權、專利、基礎設施經營權、礦產資源等。筆者認爲,各國央行要適度放寬對外投資門檻,以減少對美債和美元儲備的綁定。當然,投資目的地未必是美國,因爲如果投資美國,可能正中美國下懷。(作者系知名經濟學家、工信部信息通信經濟專家委員會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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