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 年第三季度，中國新能源汽車市場繼續維持高增長態勢，但增長質量和盈利能力的分化日益明顯，顯示出政策驅動下的市場紅利正在逐步減弱。
隨着新能源汽車的地方激勵政策收縮，行業進入從政策驅動向市場驅動轉型的關鍵階段。同時，傳統車企在混動和高端純電領域的持續發力，顯著壓縮了造車新勢力的生存空間。在這樣的背景下，造車新勢力的財務表現、運營效率以及戰略佈局成為市場關注的焦點。
行業整體趨勢顯示，新能源車企正在經歷兩個重要變化：一是增長模式的轉變，由單純的銷量驅動向毛利率與盈利能力驅動轉型；二是產品結構優化與戰略延伸成為必然選擇，企業不僅要在電動化上形成競爭優勢，還需在智能化、海外市場、服務體系上形成差異化護城河。這一背景下，本季度蔚來、小鵬、零跑和理想的表現尤為值得深入觀察。
蔚來在第三季度的最大亮點在於盈利結構的改善與產品毛利的提升。Q3 財報顯示，蔚來實現營收 217.9 億元，創歷史新高，綜合毛利率達到 13.9%，車輛毛利率提升至 14.7%，為近三年來最高值。尤其值得關注的是新款 ES8 車型，創造 40 萬元以上純電車型交付破萬臺最快紀錄，單車毛利率在 20% 以上，在純電大車市場形成新的利潤支撐點。目前，蔚來正在加碼純電大車市場，以樂道 L90 與全新 ES8 為核心。結合換電系統和自研芯片佈局，公司正嘗試通過高毛利產品和技術創新構建護城河。
圖片來源：蔚來 ES8
除了車型結構優化，摩根大通認為，蔚來第三季度實現盈利的關鍵因素還包括成本控制和運營效率提升。該季度品牌淨虧損為 34.8 億元，同比收窄 31.2%，環比收窄 30.3%，顯示成本管控與結構優化初見成效。通過實現供應鏈和生產管理精細化，蔚來降低了零部件成本和物流費用，同時通過庫存管理和生產計劃優化，有效減少了車輛滯銷和折價風險。正如蔚來創始人、董事長、CEO 李斌在年初的內部會議上的發言：「每一分錢投入，都要聽到迴響」，內部資源精細化管理與成本控制的必要性已然凸顯。
在用戶端，蔚來繼續強化服務生態佈局。截至2025 年 12 月 2 日，蔚來在全國已佈局換電站 3604 座、充電樁 27526 根，服務站點覆蓋率進一步提升。品牌「3 分鐘換電」的賣點極大緩解了用戶的里程焦慮，特別是在長途出行場景中，為用戶提供了超越傳統燃油車的補能體驗。
圖片來源：蔚來
今年第三季度，品牌在全球交付量達到 87,071 輛，同比增長 40.8%，主要依靠蔚來 ES8、樂道 L90 和 Firefly 螢火蟲等車型。ES8 與 ET5 兩款車型組合實現，顯示其高端戰略在市場具有潛力。在分析師電話會議上，蔚來管理層重申了對第四季度實現首次季度盈虧平衡的信心，並提到 2026 年實現全年盈虧平衡的目標。
隨着高端市場競爭日趨激烈，特斯拉 Model Y、比亞迪漢 EV 等車型壓力明顯，品牌銷量增長面臨上行阻力。摩根大通分析師指出，品牌盈利改善的可持續性依賴於高毛利車型的銷量佔比、運營費用的穩定以及供應鏈成本波動的控制。總體來看，蔚來在結構優化和產品高端化方面取得初步成效，但仍需長期驗證。
小鵬汽車在第三季度的表現同樣亮眼但仍存在壓力。公司營收 203.8 億元，綜合毛利率首次突破 20%，達到 20.1%，顯示其在供應鏈整合、成本管控和產品換代上的能力接近成熟。然而，汽車毛利率從上一季度 14.3% 下滑至 13.1%，主要受新款 P7 價格下調與配置升級影響。
小鵬新款 P7 於今年 8 月上市，指導價為 21.98 萬至 30.18 萬元，9 月銷量 8,104 輛、10 月銷量 5,662 輛，環比下降約三成。管理層表示，價格優化和配置升級旨在提升中高端市場份額並鞏固品牌形象。雖然本季度淨虧損 3.8 億元，但較去年同期收窄 14.3 億元，距離盈虧平衡僅一步之遙。
圖片來源：小鵬
研發投入仍是小鵬的核心戰略。2025 年品牌前三季度研發投入創新高，達 24.3億元，同比增長 48.7%，環比增長 10.1%，主要用於 XPilot 智能駕駛系統迭代、機器人和高性能電池研發等。小鵬此前推出的全新一代 IRON 機器人引發行業和用戶廣泛討論，這個最擬人的人形機器人擁有仿人脊椎、仿生肌肉、全包覆柔性皮膚、頭部 3D 曲面顯示、仿生靈動雙肩、實現 22 個自由度的靈巧手。儘管目前機器人產品仍處於早期商業化階段，但其推出凸顯了小鵬在「科技驅動生活場景」上的戰略野心，也為品牌塑造高科技形象提供了新的觸點。
海外市場方面，小鵬擴張速度顯著。9 月，小鵬汽車正式進入瑞士、奧地利、匈牙利、斯洛文尼亞和克羅地亞五國市場。10 月，小鵬汽車在歐亞非市場均取得關鍵突破，接連進入立陶宛、拉脫維亞、愛沙尼亞、柬埔寨、摩洛哥、突尼斯、卡塔爾七國市場。小鵬汽車還在海外加速佈局充電基礎設施，為其具備 800V 超充能力的小鵬 G6、X9 等主力車型提供屬地化的充電支持。除此之外，今年 9 月品牌首個歐洲本地化生產項目在奧地利格拉茨麥格納工廠正式啓動，小鵬汽車將藉助該工廠現有的成熟生產線，大力推動電動汽車在歐洲的本地化生產進程。
圖片來源：小鵬
董事長何小鵬在財報會上重申了第四季度實現盈虧平衡的目標，但短期銷量能否爬坡將直接決定是否達成目標。此外，小鵬在智能化和機器人領域的佈局，也可能推高研發支出，短期盈利壓力依然存在。
然而，從長期來看，小鵬希望通過科技業務延伸和智能化戰略，構建長期估值增長潛力。何小鵬表示，「我們的銷量規模和市場份額正處在高速擴張的早期階段，Robotaxi 和人形機器人面向規模量產的目標加速前進。我堅信小鵬汽車會成為面向全球的具身智能公司。」這反映出其力圖將公司定位從「汽車企業」轉向「科技企業」的野心。
零跑汽車在本季度表現最穩健，交付量達到 173,852 輛，同比增長 101.8%，營收 194.5 億元，毛利率 14.5%，淨利潤 1.5 億元，實現連續季度盈利。與高毛利追求不同，零跑堅持大衆化路線，依靠規模化來保證盈利能力。這種策略在激烈競爭中形成了「穩定盈利」的護城河。
海外市場成為零跑新的增長引擎。第三季度品牌海外上牌數較二季度增長約 50%，10 月海外終端客戶簽約量環比增長超過 100%。此前，零跑與歐洲滾裝船巨頭格里馬爾迪集團簽署戰略合作，將通過專為汽車運輸打造的新船滿載超過 2500 臺零跑全新電動汽車駛往歐洲市場。同時，零跑更計劃在 2026 年加快全球本地化佈局，包括在馬來西亞和歐洲建立生產及銷售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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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層表示，預計全年銷量將從原指引 50-60 萬輛上調至 58-65 萬輛，並計劃明年挑戰 100 萬輛目標。此前的財報顯示，零跑上半年自由現金流保持在 8.6 億元，資產負債率穩定在 42%，資本結構健康，為持續擴張提供保障。
零跑的策略與蔚來、小鵬不同：不追求高端溢價，而以成本與技術優勢切入大衆家用市場。同時，公司在輕資產模式、海外網點佈局和研發投入上實現平衡，降低資金壓力，提高現金流彈性。
零跑科技創始人、董事長朱江明認為，「零跑始終堅持做大衆化的產品，堅持追求不是很高的毛利，我們是靠規模。隨着零跑規模越來越大，我相信未來的盈利能力一定是可期望的。」零跑的經驗表明，大衆化策略在市場充分拓展和規模效應疊加下，能夠形成可持續的盈利模式。
理想汽車本季度表現出現明顯波動：營收 274 億元，同比下降 36.2%；交付量 93,211 輛，同比下降 39%；淨虧損 6.24 億元，去年同期盈利 28 億元，由盈轉虧。
10 月 31 日，理想汽車宣佈召回 11,411 輛 MEGA 汽車，主要因冷卻液防腐性能不足可能導致動力電池熱失控風險。MEGA 的召回導致理想汽車第三季度損失了大約 11.13 億元。
而理想面臨的另一大挑戰是增程市場競爭加劇。隨着比亞迪、零跑、哪吒等品牌陸續推出大電池增程車型，理想原有增程優勢受到衝擊。10 月銷量顯示，理想增程 L 系列 4 款車型的銷量均出現同比、環比雙下滑的情況，其中銷量擔當 L6 月銷量低於 1 萬輛，環比下滑約 21%，同比下滑約 63%。品牌純電車型 i8 與 i6 分別交付 5,749 和 5,775 輛，兩款車型雖處於爬坡期，但短期內難以彌補 L 系列銷量下降造成的缺口。目前，管理層正在進行產品大改款，強調 5C 超充技術和增程技術迭代，力求在差異化上形成競爭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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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外市場方面，理想仍在試水，但佈局較為謹慎，主要在中亞部分國家進行小規模交付和用戶體驗測試，以驗證增程模式的適應性與市場接受度。
此外，為應對挑戰，理想宣佈從第四季度開始迴歸創業公司管理模式，強調效率、用戶價值和關鍵問題解決，同時將戰略重點向具身智能產品延伸，力圖在未來 3-5 年建立差異化競爭優勢。理想汽車董事長兼 CEO 李想在 11 月 26 日的財報電話會上提出，理想汽車的終極產品將不是電動車，而是具身機器人，千億營收只是這場智能革命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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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季度，品牌研發費用達 30 億元，全年預計突破 120 億元，其中超 60 億元專項投入 AI 領域，佔比過半的資源傾斜。12 月 3 日，理想於多個視頻平臺或社交平臺同步直播了理想 AI 眼鏡 Livis 產品發佈會，該產品搭載理想同學 AI 助手，並支持拍攝、物體識別、翻譯、聽歌識曲以及與理想汽車的智能語音交互（利用 AI 眼鏡打開車門），彰顯了品牌向智能科技公司轉型的決心。
第三季度財報顯示，造車新勢力進入第二個十年，分化趨勢愈加明顯。蔚來通過結構優化尋求高質量增長，小鵬在盈利邊緣試探長期科技戰略，零跑依靠自研技術和海外擴張穩健盈利，而理想則在產品週期和增程競爭壓力下重新調整戰略。
隨着補貼退坡和價格戰壓力的疊加，新勢力們在第四季度及未來一年，將面臨真正的能力考驗：誰能通過高效運營、創新產品、戰略佈局實現盈利，誰就能在新能源行業下半場佔據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