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華爾街大行的CEO們開始談論人工智能時，整個金融界都會為之沸騰——從社交媒體上到股票市場無不如此。他們關於生成式人工智能將如何改變工作的預測足以牽動股價、重塑戰略，並為美國企業界定下基調。

智通財經APP注意到，各銀行圍繞生成式AI制定的計劃乃至日益增多的實際行動，都揭示了這項技術將如何增強乃至取代人類員工。

許多大型銀行各自僱佣着超過10萬名員工，而受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DIC)保護的商業銀行體系更廣泛地僱佣着近200萬人。從銀行櫃員到年薪數億美元的交易撮合者，再到將生成式AI夢想變為現實的龐大軟件工程師團隊，皆在受影響行列。

為深入了解銀行從業者的真實想法，智通財經APP梳理了人工智能時代下關於銀行人力規模最引人注目的言論。

摩根大通CEO傑米·戴蒙

直言不諱是戴蒙的一貫風格，這意味着他敢於承認裁員即將成為現實。

"AI會淘汰工作崗位，"戴蒙在本月早些時候的會議上坦言，"人們不該繼續逃避現實。"這番言論與他今年早些時候在俄亥俄州哥倫布市員工座談會上的表態一脈相承，當時他曾表示AI將"改變部分工作崗位"——無論是充當"副駕駛"、解決"重複性勞動"，還是直接取代崗位。

在更近期的採訪中，戴蒙表示隨着AI持續推廣，只要"我們做得好"，摩根大通的人力規模將保持穩定甚至增長。

該承諾的核心在於提升效率，戴蒙在2024年Alliance Bernstein會議上對此進行了闡述："它將影響每個崗位、每個應用程序、每個數據庫，讓人力效率極大提升。就像你們許多人不停點擊記錄筆記的場景——未來只需按鍵就能自動總結會議內容，無需再浪費時間。"

他還解釋了效率提升如何能在網絡安全領域創造更多就業："我們用它進行風險與欺詐識別，而壞人也會利用它。因此我們必須用AI對抗壞人，不斷提升網絡安全能力。"

戴蒙認為，雖然未來數十年可能出現工作日與休息日數量相等的高效社會，但當前招聘節奏可能放緩。

摩根大通總裁瑪麗安·萊克

萊克對人力結構變化的表述更為直接。在12月初的高盛金融服務會議上，她指出運營部門生產力有望在未來五年提升40%至50%，但強調這不會導致大規模裁員，而是減緩淨人力增長——通過自動化、數字助理和自助工具，每位員工能處理的工作量將大幅增加。

首席財務官傑里米·巴納姆補充道，公司正"要求各部門儘可能控制人力增長，更加聚焦效率提升"。

高盛CEO大衛·所羅門

所羅門關於AI影響的最明確聲明，來自他與總裁約翰·沃爾德倫、首席財務官丹尼斯·科爾曼今年聯合發佈的備忘錄。這份宣佈啓動第三階段OneGS跨部門計劃的文件指出，AI將推動公司效率提升，進而意味着放緩招聘與減少崗位——高盛對此並不陌生，其每年都會進行人員優化。

"我們要求儘可能控制人力增長，更加聚焦效率提升，"備忘錄中寫道。這將是尋找"最佳團隊結構"、提升"敏捷性"整體戰略的一部分。該備忘錄被媒體披露時，高盛發言人表示公司預計2025年底員工總數將增加，並在第三季度宣佈全球員工數已增長5%至約4.8萬人。

放緩招聘與增加人力並不矛盾——公司正將招聘重點轉向合適的人才。"我們需要更多高價值人才，"所羅門10月接受採訪時表示，"我們有能力僱佣更多高價值人才來拓展業務版圖。"他始終相信AI將在未來十年推動公司人力增長。

上月在某會議上他指出："某些領域顯然會大幅減員，但我更希望團隊能騰出更多時間服務客戶。"他強調AI最直接的影響將體現在軟件開發領域。

本月早些時候他更宏觀地表示："顛覆必將發生，但我們的經濟極具韌性與靈活性。縱觀數百年技術變革史，人類總能適應變化、開拓新業務、創造新崗位。這次也不會例外。"

所羅門認為，相比互聯網或電力等變革，AI普及速度可能更快，且專業崗位可能受衝擊最大："部分白領辦公室崗位需求將減少，但經濟其他領域會吸納這些人力。"

花旗集團CEO簡·弗雷澤

早在2023年，弗雷澤就在領英發文中闡述了對銀行AI發展的宏觀思考。與同行類似，她預見了重大轉型的到來："短期來看，生成式AI將極大提升生產力;長期而言，它可能徹底改變銀行及行業的各項職能——從編寫代碼、客戶准入、服務客戶到欺詐檢測、市場研究乃至合規管控。"

在近期財報電話會上，她舉例說明AI已如何提升效率："今年AI驅動的自動化代碼審查已超100萬次，極大提升了開發效率。僅此一項每週就能節省約10萬工時。"她還指出AI幫助客服團隊更快解決諮詢，助力財富顧問提供更個性化建議，並啓動了基於智能體的AI試點以處理更復雜任務。

當媒體本月詢問AI提升生產力會否導致裁員時，弗雷澤坦言其"擔憂"在於AI可能"在創造收益前先擠壓就業市場"。但鑑於當前全球AI應用率僅10%，她說距離普及到足以影響裁員的程度還很遙遠，需要達到50%應用率才能看清趨勢。

富國銀行CEO查理·沙夫

自2019年沙夫上任以來，富國銀行已縮減近四分之一人力，他判斷該趨勢將持續。"展望未來，我們很可能繼續縮減規模……希望儘可能通過自然減員實現。"

他表示人力減少是公司聚焦"效率極低、官僚主義嚴重"領域的必然結果。2018年至今年6月期間，該行受1.95萬億美元資產上限限制，發展受阻。

採訪中他特別駁斥了"AI不會減少崗位"的論調："AI帶來的機遇非常重大。任何聲稱AI不會導致減員的人，要麼不明就裏，要麼不夠坦誠。"12月初他進一步澄清：多數人其實心知肚明，"只是不敢坦言，因為沒人願公開承認未來需要減員——這確實難以啓齒。"

他透露生成式AI工具已使工程師效率提升30%-35%。雖然尚未削減編程崗位，但該技術最終將讓銀行在合規、法務、客服中心乃至銀行業務團隊等各領域用更少人力完成更多工作。

美國銀行CEO布萊恩·莫伊尼漢

美銀設定了行業新標準——全公司最低時薪25美元。儘管莫伊尼漢在9月接受採訪時承認，生成式AI的應用已導致某些部門縮編，但銀行正重點培訓員工從事大語言模型無法替代的工作。

"關鍵在於人員調配與技能重塑，"他表示，"我們必須比兩三年前更注重多維度培訓。"在本月高盛金融服務會議上，他指出銀行通過調配而非增聘維持總人力平穩，AI在承擔增量工作方面發揮核心作用。以美銀面向客戶的AI助手Erica為例，他展示了該方案的實際成效：11月銀行與客戶達成14億次數字互動，"目前估計相當於節省了1.1萬個全職員工當量的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