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娱先声
擦边经济,无处不在。
据央视财经近期报道,语聊App“音对”被吧曝出通过语聊房来提供明码标价的游戏项目和私聊服务,为男性消费者提供大尺度聊天、线下色情交易等,该平台也被知情人举报至相关部门。
不过,除了面向男性主导消费的情色擦边内容,在女性向市场中也孕育出了仅提供声音消遣的“赛博牛郎”。面对长期的商业化困境,耳朵经济也在隐秘的角落结出恶之果。
01 耳朵经济与“赛博牛郎”
正如喜马拉雅几度传出被收购,音频产业这几年也经历着起起落落。
随着漫画有声化在近些年形成气候,小众文化也转化出了可观的商业价值。以广播剧为例,截至今年4月,在猫耳、喜马拉雅等头部平台共已有超过22部广播剧收听过亿,且以《魔道祖师》《撒野》等BL(男同性恋题材)作品为主;仅在去年,有声广播剧版权交易市场的单月成交额便突破了12亿元。
但我们也发现,诸多爆款作品中不乏涉及禁忌剧情的擦边,吸引了大量听众付费购买,抑或自发成为“自来水”。
广播剧重度用户“线线”便对文娱先声提到,虽然不少广播剧会对原著剧情进行一定的“修剪”,但触及到部分猎奇、大尺度、有话题的片段,不少商配团队还是会尽量选择努力打擦边球。
“这是吸睛点,会有很多人愿意为角色的荷尔蒙、信息素交合的内容付费。但是这种内容又不可以有涉黄因素,所以CV老师们会有很意识流的演绎方法,需要靠低音、喘息声或者其它一些很18禁但不违法的演绎方法,表现出虚拟想象。”比如在古代耽美广播剧《妻为上》中,双男主大婚床戏剧情便是通过CV对话、模糊背景音来进行贴合想象的听感营造。不少改编自po文作品的广播剧,也是如此。
不过,随着广播剧意识流性质的软色情形式逐渐满足不了用户日益增长的需求,以及对于BL、BG乃至更多破格关系“产粮”需求增长,不少CV、台本娘等从业人员也在墙外开启了对标中文女性向成人音频市场的消费产品。
而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催生了很多男喘主播及其R18类型的Drama作品的出口转内销。
“男喘”顾名思义,是指含有一定性暗示、性行为的男性喘息声,常见在包含剧情演绎、模拟实录乃至毫无剧情的擦边、R18音频之中。通俗来看,便是以沉浸式听歌体验来为听众提供性想象的ASMR Drama(广播剧)。用不少目标受众的形容来说,这类音频就是女凝视角下、以女性情感需求为核心的“音频版AV”。
因此,不少男喘主播也因此被戏称为“赛博牛郎”。
但对比全年龄向广播剧中的“健康版”擦边大多建立在为剧情服务的基础上,以及诸如《恋与深空》《世界之外》等乙女游戏有所年龄限制的成人擦边内容,很明显的是,男喘作品所涉及的剧情、性元素等却更加偏向大胆的百无禁忌,诸如SM、人外、四爱等癖好,甚至不乏打破伦理范式、挑战人格底线的剧情设置。
某种程度来看,这种女性向男喘也可看作广播剧的一种类型,只不过带有尚未面向大众分级的R18内容,有点剑走偏锋了。
02 海外“男喘”,先富起来
追根溯源,男喘内容是受到日本流行文化影响下的产物。
在色情文化繁荣的日本,这类含有各类性向、喜好的女性向内容已是稀松平常。尤其是随着二次元文化产业全球化流行,更得到了更大范围的普及。像是在2010年代的扫黄打非时期,国内各大音乐平台曾对日本声优(CV)作品进行过下架处理,普遍为具有R18性质的男喘作品。
而这些内容在日本也泛称为乙女Drama(乙女抓),通俗来讲便是以女性为第一视角的恋爱题材广播剧。不过,此类Drama在日本也有非常明确的全年龄向、成人向分级,像是知名男性声优三桥渡,因动漫配音而知名的声优立花慎之介、平川大辅等也均有所涉猎,甚至不乏颇有名气的声优套上马甲“下海”。
这一“盛况”的出现,离不开日本女性向成人音频市场完善的产业链。
一般来说,这类“正规军”往往通过专业的声优、制作团队、设备、道具模拟来进行录制,不乏涉及到TL(Teen’s Love)漫画、轻小说、游戏改编,最终CD的形式流入市场。因售卖场景、价格的不同,还会有声优特典、彩蛋等福利赠送,不少作品也含有多种语言翻译版本售卖。
比如仅在日本超大型二次元元综合下载商城DLsite,面向中文市场、有中文翻译的乙女抓均价在40元以上,只能通过下载音频源件完成付费购买,且不少作品收入已经突破亿元。
同时,男喘主播在P站等成人网站也形成了商业闭环。不少来自于欧美、日韩等地的男喘主播,通过个人或是团队上传含有不出镜、纯音频乃至实录的视频内容,收割着不同语系下的女性。在韩国,甚至还衍生出通过模仿男艺人声线来提供性幻想的男喘主播,挖掘出另一个维度的粉丝经济,带动了男喘文化的消费破圈。
而基于海外收听、消费的合法性,也诞生了不少在女性向成人音频市场极受欢迎的知名男喘,比如antique、八神仙等。甚至,像二回战中的“床下有人”系列或是三桥渡的“赠守诚”系列的男喘作品,更是因优质的“喘”成为备受推崇的必听之作,迄今仍是DLsite的畅销经典。
不难看到,在相对合法的背景下,海外“男喘”已然成功商业化,率先富起来了。
03 国内男喘的财富密码
回到国内,从露骨的台词再到模拟亲密场景,这类处于内地灰色地带的软色情意味的音频内容,已然成为了撬动流量、付费密码的杠杆。
在文娱先声的努力下,一位因被“开盒”而退出男喘江湖的主播小A透露,此类音频大多为私域性质的贩卖,他自曝曾在学生时代仅靠一部5分钟左右的爆款作品入账3万元左右,十多部作品就轻松实现入账超过10万以上。他提到,“喜欢听男喘的女生比例非常高,男喘作品里如何把调情、暧昧、浑话荤话处理得不冒犯,符合她们的性癖喜好,就不止买抓(Drama),打赏也慷慨”。
值得注意的是,男喘主播、Drama曾经的出口转内销,也正在悄悄借助短视频平台的午夜直播,转为略过第三方的直销模式。
比如在短视频平台输入“pia戏”或“男喘”,便能看到不少男喘主播的午夜擦边现场。但不同于墙外的百无禁忌,活跃在短视频平台的主播们普遍用词、声音都有所收敛,题材依然以女性向BG、BL、GL等为主,但重心则放在了套皮人设与弹幕互动聊天、台词对话,颇像“晋江文学”走进直播间。
由于此类男喘主播、Drama内容在内地仍游走在灰色地带,私域性质的付费成为主播与消费者之间的沟通桥梁。
据悉,盒岛、Fanbox等可购买、可打赏的内容平台,是如今男喘主播的主要收入来源之一。而这些音频的价格也普遍在几十到几百元不等,定制音频则需要额外付费购买;若未买断版权,主播也可在后期将定制音频进行公开,再赚一波打赏和付费收入。
据调查,目前备受中文女性用户好评的头部男喘主播比如沈眠、云初、不改星河、叫什么春等,均并非仅专注某一类型剧情的定型,而是有满足不同取向、癖好受众的作品。像名为云初的主播甚至还有不少读书类音频,还会为用户提供哄睡助眠服务。
但不同于海外同行,中文男喘主播属于是富贵险中求,甚至花期并不算长,即便是头部主播也曾出现长期断更、消失的情况。
“可能是平台违规、被喝茶了或者开盒了,现在的主播其实少了很多”,小A提到,起初国内还未加强监管监督时,音乐APP、B站等平台都曾是男喘传播主要渠道,“后来就去了YouTube、声云、P站,尤其P站流量大、收入相对更好。2019年左右,YouTube也下架处理了很多,大家又去了Fanbox、盒岛”。
小A如数家珍般介绍着男喘主播们在不同平台间的流浪迁移,“但是Twitter(X)一直很宽松,是国内男喘主播宣传引导去外站收听购买的核心渠道。
他指出,包括台本娘(提供男喘剧本)、定制音频的私信沟通也是通过X比较多,“有些主播会公开自己的微博、B站、微信号,虽然也可以接本子和定制,但不如在Twitter上接单安全,还能收到外国人派单和付费”。同时,小A也提到,为了能够多渠道打开市场,“一些主播会把剪掉敏感内容的‘清水版’音频发在国内平台,要想听R18版本就需要留言或者私信主播购买”。
而除了擦边的“清水版”直播收入外,男喘主播还可以开通博主月度专属会员通道、加粉丝群,将受众进一步导流到一对一性质的“你给我转账、我给你网盘链接自取资源”,打通了直接付费交易。
小A也提到,这类主播“多的是无法统计的直接转账交易,有位同行因为定制音频表现太好,收到了富婆一次性转账10万,“买了他不露脸的实况视频和一次视频通话文爱”。而这种赚得盆满钵满的现象,也吸引着越来越多的男主播前赴后继,甚至不乏年轻学生的涌入。
从谈性色变到自主寻找“赛博牛郎”,中文男喘主播在“地下”的活跃也侧面显示出女性地位的扭转与收入水平的整体性拔高。
04 男喘背后,女性崛起
不过,要吃上这碗饭也是有门槛的,不少主播因普通话不标准、爹味、录制粗糙等下头行为,在这条赛道中逐渐销声匿迹。
据一位时常在盒岛购买此类作品的用户表示,不少男高中生、男大学生缺乏有条件的录制环境,“他们会主动注明在宿舍没有人头麦、也没有台词、剧情,刚注册就开始求打赏生活费,以为直发解决生理问题的实录音频就是Drama,但是听众很难买单的,可替代性太强了”。
小A提到,“感觉疫情之后入行的比较多,其实女孩子们无非是要求男喘主播的作品内容懂得女性心理和需求,能够给她们提供虚拟男友感觉的亲密关系体验。主播得明白,不管你自己的取向如何,反正你不能在这种乙女向的内容里还想当三次元男的。”
说白了,默认男喘主播要有服务意识,也是此类Drama音频的赛博爽点。在这门生意背后,与本土女性自主意识的崛起,以及社会观念的愈加开放不无关系。
据《2025年成人用品市场分析报告》现实,女性已占据全国成人用品消费群体的63.7%;根据大人糖、羞羞哒等诸多女性成人用品的品牌数据,95后、00后是主要的消费人群。
但相对的,男喘主播也面临着随时可被替代的类偶像塌房。
比如不少消费者提到,几年前曾有一位圈名“一口”的头部主播,因作品产量多、质量好而备受欢迎,且吸引到一位女演员狂热追逐、打赏,进而发展为情侣,他也在用户要求退钱的抵制声中“虽塌房,但上岸”,注销账号告别男喘圈。
有意思的是,不少塌房主播虽不在圈,其作品却成为了“热销品”,甚至不乏有消费者因倒卖音频抵消打赏和付费购买等相关花销。
但目前,国内的男喘生意仍属于见不得光的特殊赛道,这也是悬在男喘主播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欲望不可耻,但付费与敛财、陪伴与擦边的边界如何拿捏,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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