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唏嘘。
据《华尔街日报》报道,美国碳化硅晶圆龙头Wolfspeed即将申请破产。消息一出,公司股价周三在一夜之间暴跌60%,位列美股跌幅榜榜首。
Wolfspeed,这是一个全球半导体圈都并不陌生的名字。创立于上世纪80年代末,Wolfspeed堪称是第三代半导体碳化硅的先驱者,2021年市值一度高达165亿美元(约合人民币1200亿)。
直至中国同行的崛起,打破了Wolfspeed的好日子——来自中国的碳化硅公司凭借成熟的制造产业链,令Wolfspeed面临着技术滞后与成本高昂的尴尬局面,最终败走市场。
Wolfspeed的倒下,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缕缩影。
这原本是一个极具硅谷色彩的创业神话。
时间要追溯到1987年,在美国北卡罗来纳州立大学旁边的一家餐厅里,五位该校毕业生和另一位年轻人,共同创立Wolfspeed的前身——Cree。当时他们的处境十分窘迫,以至于联合创始人Neal Hunter和Eric Hunter刷爆了信用卡,还申请了第二笔抵押贷款,以便他们可以雇用另一位创始人John Edmond成为首位员工。
创业初衷源自于在校期间,这几位年轻人就尝试基于碳化硅材料特性,让半导体在更高工作温度和功率水平下运行,这也让他们看到了利用碳化硅生产蓝光LED的机会。于是在1989年,Cree推出首款基于碳化硅的蓝光LED,并在上世纪90年代成为全球最大的蓝光LED芯片制造商。
随后在1991年,Cree又推出全球首片商用碳化硅晶圆,一举奠定在碳化硅领域的先驱地位。此后,Cree逐步形成了LED(LED芯片和组件)、照明(LED照明系统和灯具)、Wolfspeed三大业务部门。其中,Wolfspeed的业务包括碳化硅材料、电源器件和射频器件等。
但随着照明业务自2016年起开始下滑,Cree相继出售了LED照明和LED产品业务,决定全面第三代半导体转型,同时在2018年收购了英飞凌射频功率业务。中间还有一个插曲,Cree曾险些在2016年将Wolfspeed出售给英飞凌,但最后被叫停交易。
更重要的是,特斯拉在这一年发布Model 3,首次在逆变器上搭载来自意法半导体的碳化硅MOSFET。至此,碳化硅站到新能源汽车的聚光灯下,而Cree作为意法半导体的晶圆供应商,自然要抓住这次良机。
转折点在2021年10月——Cree正式改名Wolfspeed,彻底转型成为一家专注于第三代半导体的企业。同时,Wolfspeed股价也在同年11月创下新高,一度冲上139美元,市值也高达165亿美元(约合人民币1200亿元),名噪一时。
从当时行业趋势来看,新能源汽车、光伏等领域对碳化硅半导体应用的需求,确实给Wolfspeed带来巨大的想象空间。凭借技术优势和领先的8英寸SiC晶圆产能,Wolfspeed也得以迅速坐稳行业龙头。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次改名竟成为Wolfspeed跌下神坛的开端。
一座大厦的倾塌总是先从内部开始。
在Wolfspeed高层眼中,2021—2024财年被视为最重要的投资时期,因此决定大举进行产能扩张。在这一时期,Wolfspeed持续砸下重金,至少投入数十亿美元在美国和德国建设新厂,包括莫霍克谷8英寸碳化硅晶圆厂的产能建设、6英寸碳化硅晶圆厂达勒姆工厂的产能扩充等。
然而,这种“赌未来”式的激进扩张策略,很明显忽视了市场发展节奏。首当其冲的,是欧美汽车市场的电动化进度不及预期,当地车企延缓了电动汽车的发展目标,导致部分OEM推迟车规半导体的订单。
甚至特斯拉这位碳化硅“急先锋”,也在2023年3月宣布减少碳化硅用量。消息一出,对于包含Wolfspeed在内的欧美车厂碳化硅供应商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当车企订单大幅减少,碳化硅厂商的产能利用率自然也随之下降,成本则会反向上升,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最典型的案例,当属Wolfspeed的莫霍克谷工厂。作为旗舰产线,该厂建厂时斥资超50亿美元,占据Wolfspeed超过一半的资本支出,原计划承载着公司未来数年的营收增长。但惨淡的现实却是,该厂在最新财季中仅仅贡献了7800万美元收入。而产能利用率,据悉到2024年底时才只能提升至25%。
时至今日,Wolfspeed的债务高达约65亿美元,其中包括阿波罗全球管理公司持有的15亿美元优先担保贷款,年利息支出约8亿美元,但现金储备仅13亿美元。而其股价年初至今累计下跌已达33%,2024年更是暴跌了85%。如今每股仅1美元出头,最新市值更少的可怜。
更致命的是,美国《芯片与科学法案》悬而未决,极有可能被现任政府废除,这意味着Wolfspeed曾期望获得的6亿美元现金退税或将落空,对于其现在的处境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在崩盘前夕,已有知名投资机构提前清仓抛售。据一份监管文件显示,Jana Partners已退出其在 Wolfspeed 的全部头寸。其中在今年第一季度,Jana Partners出售了近500万股Wolfspeed股票;去年底则曾减持约19%的股份。
Wolfspeed并非未曾尝试自救。在过去的一年里,Wolfspeed已经解雇原CEO,关闭了一家工厂,并裁员20%,聚焦200mm晶圆路线,试图扭转现金流状况。但就目前而言,这一切似乎都已无济于事。等待Wolfspeed的,恐怕只有破产这最后一条路了。
击溃Wolfspeed的,还有一股东方力量。
尽管Wolfspeed起步早,但中国企业与这位碳化硅鼻祖的差距,正肉眼可见的缩小。据TrendForce报告显示,在2024年全球碳化硅衬底市场中,Wolfspeed依旧以33.7%的市占率占据榜首。但令人眼前一亮的是,中国企业天科合达(TankeBlue)和天岳先进(SICC)表现亮眼,分别以17.3%和17.1%的市占率位列全球二三位。
更为关键的是,Wolfspeed量产的8英寸SiC衬底,理论上可降低单位成本30%,但实际良率不足40%的问题长期未能解决。与此同时,中国厂商通过工艺创新,将6英寸衬底价格压至国际水平的30%,直接击穿了Wolfspeed的成本底线。由此一来,Wolfspeed遭受的内外压力可想而知。
事实上,这正是中国第三代半导体崛起的一抹缩影。2022年登陆科创板的天岳先进,是全球少数能实现8英寸碳化硅衬底量产、率先实现2英寸到8英寸衬底的商业化的公司之一,也是率先推出12英寸衬碳化硅底的公司,最新市值超260亿元。
今年2月,安意法半导体碳化硅晶圆厂正式通线,由三安光电与意法半导体在重庆合资设立的。预计项目将在2025年四季度实现批量生产,将成为国内首条8英寸车规级碳化硅功率芯片规模化量产线。
除了这些上市龙头,还有一批碳化硅独角兽正在排队冲出。
2024年10月,芯粤能宣布完成约十亿元人民币A轮融资,由粤财基金管理的广东省集成电路基金二期与国投创业基金联合领投,社保湾区科创基金、深创投、广州产投、科金控股集团、大众聚鼎、博原资本、复朴投资与曦晨资本联合参与。
更早之前,同光股份宣布完成15亿元F轮融资,由深创投制造业转型升级新材料基金、京津冀协同发展产业投资基金领投,保定高新区创业投资有限公司、河北产投战新产业发展中心联合投资。
正如多位投资人不约而同地表达一致看法:第三代半导体承载着我们半导体产业换道超车的希望。
不止于此,全球先进制造业正迎来“中国时刻”。DeepSeek横空出世,震惊欧美科技圈;锂电、光伏、新能源汽车,已成为中国外贸“新三大件”;曾几何时,我们一度“缺芯少屏”,如今国产替代潮如火如荼……以至于近日《纽约时报》惊呼:“中国很可能最终完全主导高端制造业。”
背后的原因不言而喻。一方面,我国制造业增加值和制造业规模连续14年双双位居世界第一,是唯一拥有所有工业类别、最长产业链的国家;同时拥有庞大的国内市场,能为企业提供足够的订单和利润支持。另一方面,中国正从“人口红利”转向“工程师红利”,为先进制造业发展提供了充足的人才储备。
我们正在见证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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