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略大参考
根据招股书表述,曹操出行并没有改变依赖聚合平台获取订单的计划,也就是说,“寄生”还会继续。在合规和成本的双重压力之下,这里是更加残酷的战场。
大部分丢掉蓬勃野心的人,都很难说清楚关键的那一刻是如何发生的。
曹操出行或许也是如此。
6月10日,曹操出行通过港交所上市聆讯,让业界再次关注到这位出行赛道的老选手。
它有豪门出身,2015年由吉利孵化,直接走重资产的B2C模式。它积极求变,拓展过电商和本地生活业务,在滴滴陷入麻烦时积极挖墙脚、抢市场。但多年努力下来,它也没能撼动滴滴在市场的绝对优势。最终,它灵活转身,成为滴滴聚合打车服务的供应商。
这种转变,一定程度呼应了过去十年的创业趋势。理想主义更多让渡给现实主义,创业者们都忙着积攒生存筹码。
对于曹操出行,此次上市募资,亦是如此。根据公开消息,曹操出行此次发行价为41.94港元,计划全球发售4417.86万股股份,预计募资总额为18.53亿港元,将用于拓宽市场、提升现有业务、投资新业务,以及偿还将于2025年9月到2026年2月到期、本金达6.26亿元且年利率在3%以上的银行借款。
按照每股发行价计算,曹操出行目前估值在228.23亿港元左右。包括梅赛德斯-奔驰在内的6名基石投资者将认购2264.24万股,约9.52亿港元。
不过,从目前的反应来看,二级市场的普通投资者,对曹操出行的认购不算积极。这也为曹操出行的上市前景,带来了更多的不确定性。
01 艰难
从财务数据来看,曹操出行过去三年的经营状况持续转好。
从2022年至2024年,曹操出行的营收分别为76.31亿元、106.68亿元、146.57亿元,毛利分别为-3.39亿元、6.15亿元、11.86亿元,毛利率分别为-4.4%、5.8%、8.1%,经调整净亏为16.51亿元、9.66亿元、7.24亿元。
具体到业务构成。出行服务连续三年贡献了超过90%的收入,GTV(总交易额)、订单量、AOV(平均订单价)等多项关键指标持续增长:2022~2024年,曹操出行的GTV分别为88.84亿元、122.14亿元、169.53亿元,订单量分别为3.83亿单、4.48亿单、5.98亿单,AOV分别为23.2元、27.3元和28.3元。
但这些成绩,并没有在眼下的二级市场为曹操出行带来热闹认购的场景。
投资者的冷淡,一方面是因为出行市场的“寡头”格局——滴滴以70.4%的市场份额,形成一枝独秀,曹操出行虽然位居老二,但市场份额仅有5.4%,更重要的原因,应该还是曹操出行本身业绩。
它眼下至少面临三个问题:
一是重资产模式带来的盈利压力。
区别于滴滴、嘀嗒的平台模式,曹操出行选择的是B2C重资产模式,即公司提供车辆,招募司机(称为附属司机)完成出行服务,或将车辆租赁、销售给运力合作伙伴、车队运营商和司机。
这意味着更高的成本:司机的成本、运力合作伙伴的佣金、车辆的折旧和运维费用等。根据招股书信息,过去三年,支付给司机的成本和补贴分别为62.85亿元、81.46亿元、107.1亿元。
曹操出行也进行过多种降本增效的举措。
比如在2022年,它将部分全职的附属司机转变为运力合作伙伴,他们不再以月薪方式领取酬金,同时可以多平台接单。这让它的销售成本在收入中的占比持续降低,最近三年的数据分别为104.4%、94.2%和91.9%。
2023年,曹操出行的毛利实现转正,达到5.8%,并在次年继续攀升达到8.1%。作为参考,滴滴这8个季度的平均毛利率为16.74%——显然差距还有点大。
二是对聚合平台依赖严重。
2022~2024年,曹操出行来自聚合平台的订单分别占据总GTV的49.9%、73.2%和85.4%,来自聚合平台的订单量分别占51.4%、74.1%和85.7%。
这三年,聚合平台贡献的GTV分别同比增长12.8%、102.3%、62.9%,而曹操出行总GTV同期的增速是-0.70%、37.48%、38.80%,也就是说,曹操出行自营业务进步对增长的推动远没有依赖聚合平台来得快。
水涨船高。2022-2024年间,曹操出行向聚合平台支付的佣金分别为3.22亿元、6.67亿元、10.46亿元——辛辛苦苦赚点钱,还没捂热就得交出去了。
这种模式导致的销售与营销开支过高,增加了公司盈利的难度。直到2024年,曹操出行依然处于亏损状态,近三年年内亏损累计达到52.34亿元。根据招股书,它在2025年将继续亏损。
三是债务高,融资少,经营风险增大。
截至2024年末,曹操出行的债务达到112.83亿元,其中有96.82亿元是流动负债,56.77亿元需要短期偿还,而公司持有的流动资产总值仅为15.35亿元。最近3年,公司负债金额都超过资产,负债与资产的比率分别达到119.5%、148.4%、177%。
巨大的偿债压力,意味着曹操出行可能陷入流动性危机。
而曹操出行的上一次融资还是在2021年,数额为38亿元。在近三年持续亏损的情况下,它对资金的需求更加急迫。根据招股书提到的内容,此次募集资金的用途,就包括偿还一批银行借款——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普通投资者的热情。
没人愿意花自己的钱去替别人还债。
02 “投降”
滴滴那场始于2021年7月的麻烦,带来了长达18个月的下架,也让包括高德、曹操出行、T3出行在内的打车平台,看到重新排位的希望。这就好像一场长跑比赛里,原本遥遥领先的冠军选手被临时拉到场外,前10名的其他选手,自然都要铆足劲去搏一搏。
“我们相信未来不管说市场上只剩下3家还是4家,其中一定有曹操。”
2021年9月那笔38亿元的融资完成后,CEO龚昕谈到,曹操出行的一个取名原因,就是希望三足鼎立,开放地运行市场。它随后加快了扩张,但显然,滴滴的堡垒没有那么容易攻破,2023年,认清现实的曹操出行就调整战略,转向成本控制,全力奔向新的目标:
2023年8月前实现全国盈利。
这是一个现实的选择。网约车本身是个苦生意,作为第二梯队成员的曹操出行,在2023年能实现毛利打正,已经很不容易。它加速开源节流,一方面大幅降低补贴力度,同时接入多个外部平台,使得外部订单占比在2023年超过70%。
在成立的第8年,曹操出行基本背离了自己最初的骄傲。
这是一种“投降”,也是适者生存。此时,无论是出行赛道还是整个经济环境,相比8年前的容错空间都变小了。
曹操出行在2015年上线时,出行市场战火正猛,消费升级的浪潮之下,北京上海的咖啡馆里,每天都有人在谈着几千万的生意。背靠吉利,曹操出行开场华丽,最初的产品“曹操专车”专注在中高端市场,车辆均为新能源汽车,司机经统一培训,能够提供标准化高合规性强的服务。
吉利董事长、曹操出行大股东李书福在2018年对当时的曹操高管团队放话:“你们要做就把这个行业做好,如果你们超越不了滴滴,就不是成功者。”
光靠专车业务,肯定没法实现对滴滴的超越。2019年,曹操专车改名曹操出行,扩大业务范围,包括本地生活“曹操走呗”、电商“曹操彩选”,在当年推出了顺风车业务,并在滴滴老对手美团打车转型聚合平台时成为第一批第三方服务商。
随后几年里,曹操出行都很努力。2021年起,它进行了一系列人事变动,高管从吉利系换成滴滴系,又找来易到用车创始人周航担任董事长,丰富产品线。这些动作带来了一些效果,曹操出行的GTV从2021年起进入中国网约车市场前三,然而,它始终没能实现李书福的心愿。
滴滴确实是个难搞的对手。包括高德、美团、曹操出行、T3出行在内的玩家,都对它发起过进攻,试图把20%甚至是30%的市场份额抢到手。
而事实上,截至2024年,滴滴的市场份额始终没低于70%,是第二名的十倍以上。
2022年7月,曹操出行接入滴滴特惠,成为滴滴平台的第三方品牌,“超越滴滴”的梦想,也就烟消云散了。
此时,聚合模式已经成为网约车市场的主流。根据弗若斯特沙利文数据,2018年~2023年,通过聚合平台完成的网约车订单比例已经由3.5%上升到30.3%。这个趋势在后来越发明显:2024年,这一数字变成了31%,预计2029年将进一步增长至53.9%。
聚合模式下,性价比的权重被抬高。用户习惯比价后进行选择,更低的价格、更快的响应速度,成为运力提供商竞争的重点。曹操出行在早期尝试过的高品质服务特色,在新的竞争规则之下,失去优势。
考虑到聚合模式在流量获取、品牌力方面的高门槛,无力参与正面战场的曹操们,只能选择“寄生”,通过提升运力,维系竞争力——在合规和成本的双重压力之下,这里是更加残酷的战场。
03 “寄生”
根据招股书表述,曹操出行并没有改变依赖聚合平台获取订单的计划,也就是说,“寄生”还会继续。
这种模式有它好的一面:借助聚合平台的流量,曹操出行可以以较低成本进行快速扩张。
招股书披露,截至2023年底和2024年底,公司运营的范围分别为51座城市和136座城市,2024年公司推广、广告及客户推荐补贴大幅下降,仅为8568.1万元,不到2023年的四分之三,效果却并未减弱:曹操出行以GTV计的市场份额在这一年成功超越T3出行,成为行业第二。
扩张的好处在于:
第一,获得新增量。2024年,来自三四线城市等下沉市场的增长明显。这也让曹操出行将未来三年的扩张方向放在下沉市场,计划进军178个主要位于中国西南地区、西北地区及华东地区的下沉市场。
第二,产生规模效应。规模对网约车行业至关重要:从经营角度上看,打入更多市场,能够提高品牌的认知度、积累更多的用户和市场数据,从财务层面上看,市场扩张能够带来订单量增加,从而摊薄服务器运维等固定成本。
第三,扩张市场有利于推广曹操出行正在发展的Robotaxi(自动驾驶出租车),从而使公司在行业竞争中获得优势——当网约车无需司机,网约车公司只需运营车辆,已在车辆设计、运营、维护等方面有所积累的曹操出行,或许能够凭借成本和效率上的优势与竞争对手拉开差距。
但“寄生”模式的劣势同样明显:自主性差、溢价能力弱、无法建立品牌力。
尤其曹操出行还存在对单一平台依赖严重的问题。2024年,与曹操出行合作的三大聚合平台分别贡献了其GTV的42.5%、11.8%和10.4%。也就是说,它的业绩好坏,直接由外部平台决定。平台在抽成比例、经营规则方面的变动,都可能对它的财务数据带来直接影响。
这种模式也极大限制了曹操出行的想象力。它需要持续向聚合平台“交税”,导致成本居高难下。在自主模式下,销售与营销费用的高额支出,可以视为一种长期主义的投入,最终在品牌构建方面见到成效。而“寄生”模式下的这种成本支出,更像是持续性向外抽血。
如果没有更强的造血能力,这种“寄生”就容易形成反噬。
至于品牌力,它几乎是“寄生”模式的牺牲品。一个显著的例子是如祺出行。
招股书显示,第三方平台订单在总订单量中的占比由2022年的28.3%增加至2023年的58.6%后,如祺出行网约车服务的月均活跃乘客由2022年的116万名减少到99.7万名,平均乘车频率由2022年的10.2次减少到9.0次,年度用户留存率由2022年的31.0%下降到27.8%。
上市募资,有望让曹操出行获得新的血液,它可以去解决一些眼下紧迫的问题,比如偿还即将到期的银行负债,可以去为包括Robotaxi在内的新业务做投入,进一步提升自己在运力方面的竞争力。
只是,它需要更清晰地向市场回答一个问题:曹操出行的王牌是什么?
这决定了它上市的成绩,也直接影响它今后在这场艰难竞争中,所能争取到的位置。
但至少在当下,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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