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模型竞争:美国抢人,中国裁人

字母榜
25 Jun

在大模型竞赛中处于下风的厂商,纷纷对自家AI团队动起了刀。

一直被外界诟病在AI上落后好几步的苹果,最近也有了些稍微振奋人心的好消息:除了苹果AI与机器学习战略高级副总裁约翰·詹南德雷亚被爆淡出苹果公司核心管理层,遭遇降职处理外,还传来苹果有望收购明星AI搜索创企Perplexity的消息,希望借此来补强苹果在AI领域的人才和技术储备。

以5月份Perplexity完成新一轮融资后的140亿美元估值计算,一旦收购成功,这将成为苹果史上最大的一笔并购案,超过2014年以30亿美元收购Beats的交易纪录。

苹果的人才收购计划尚悬在空中,另一边作为Meta创始人的马克·扎克伯格已经拿出143亿美元的真金白银,打算将Scale AI联合创始人兼CEO Alexandr Wang收归麾下了。

4月份Meta新一代开源模型Llama 4不及预期的外界表现,让扎克伯格有了重组AI团队的想法,并开始付诸行动,在内部搞起了一个全新的超级智能团队,计划交由Alexandr Wang领导。

除了豪掷千金挖来Alexandr Wang外,扎克伯格被爆还在接触前OpenAI首席科学家伊利亚·苏茨克弗初创公司SSI(Safe Superintelligence)的CEO——丹尼尔·格罗斯,以及前GitHub CEO纳特·弗里德曼。

几乎在扎克伯格忙着招募行业大牛的同一时期,谷歌也被爆料将任命DeepMind CTO科拉伊·卡武克奥卢担任谷歌首席AI架构师,负责统筹未来AI产品开发,直接向CEO桑达尔·皮查伊汇报。

上述人事变动,成了谷歌重组其Gemini应用团队,以加快追赶OpenAI步伐的新举措。

不同于扎克伯格担心Llama会在模型性能上落后OpenAI,谷歌凭借Gemini系列模型更新逐渐逼近OpenAI之际,却愈发意识到自家产品跟ChatGPT之间存在的用户规模鸿沟。如何补上产品滞后的短板,成了谷歌的当务之急。

陷入调整动荡期的,不只有国外大模型厂商。国内被DeepSeek冲击的AI六小龙们,更是无一例外进入了密集的高管离职潮。

值得注意的是,相比苹果、Meta等重金抢人的追赶手段,六小龙们却几乎都选择了裁员以收紧资源分配的追赶策略。

去年还高举高打模型和应用双轮驱动的六小龙们,在新的大模型竞争周期中,不得不重新将技术迭代确立为公司的最高优先级。

策略转变之下,一批负责应用和商业化的高管相继离开,包括但不限于前智谱COO张帆、前MiniMax商业化负责人魏伟、前月之暗面核心产品负责人明超平、前阶跃星辰“冒泡鸭”产品负责人张心皓(尚未离职,转为内部顾问)……

无论借助重金挖人补强自身短板,还是通过裁员精简组织,都成了中美大模型厂商努力将自己留在AGI牌桌上的新筹码。

A

扎克伯格再一次找回了当年创办Facebook(Meta前身)时的状态,开始化身公司头号HR。

频繁接触AI研究人员,试图把他们挖到Meta之外,扎克伯格还亲手组建一个全新的AI实验室,被其视为大规模重组Meta AI业务的一部分。该实验室预计规模在50人。

现在,借助对Alexandr Wang的收购,上述AI实验室的主管人选已经到位。

外媒The Information爆料称,早在4月中旬,扎克伯格就与Alexandr Wang进行了接触,希望王能够加入Meta,并愿意支付数十亿美元来实现这一目标。

但Alexandr Wang不满足于扎克伯格的报价,一度将自身和身后Scale AI的报价提高至200亿美元。在接下来一个多月的谈判中,双方互相做了些让步,并有了Meta最终以143亿美元收购Scale AI 49%股份,且Alexandr Wang需要加入Meta的方案出炉。

为了防止Alexandr Wang中途离职,Meta在收购条款中特意注明,Alexandr Wang需要在Meta工作五年以上,才能拿到绝大部分收购现金。

Alexandr Wang之外,扎克伯格的招募还在继续。据CNBC报道,扎克伯格一度还试图收购前OpenAI联合创始人、首席科学家伊利亚创办的AI初创公司SSI。

根据4月份SSI完成20亿美元融资后的最新估值计算,扎克伯格或许将要为这笔收购付出320亿美元的代价。

不过,伊利亚拒绝了扎克伯格的高薪诱惑。遭遇闭门羹后的扎克伯格,直接掉转船头,将挖角对象换成了SSI的现任CEO格罗斯。

截至目前,扎克伯格对格罗斯和弗里德曼的招募,还在进一步谈判中。

不同于扎克伯格砸钱抢人的行为,国内六小龙们,则上演着另一番组织调整景象,即不仅不从外部挖人,反而动手裁减起好不容易招募而来的核心高管,从智谱到月之暗面、阶跃星辰、MiniMax、百川智能和零一万物,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均有多位高管离开公司。

据字母榜了解,这些离职高管多集中在应用和商业化领域。

最新调离核心岗位的是阶跃星辰产品负责人张心皓。6月初,据《智能涌现》爆料,去年12月,阶跃星辰旗下角色扮演类应用“冒泡鸭”停止大范围投入,团队被合并至AI助手类应用“跃问”(现更名为“阶跃AI”)。

字母榜获悉,作为“冒泡鸭”产品负责人的张心皓,当前在公司内部的角色已变更为顾问一职。

尽管尚未彻底离职,但顾问角色更多代表一种虚职。此前以类似方式完成变相离职的,还有前MiniMax产品负责人张前川。去年9月,张前川被爆离职,随后官方在对外回应中便表示,张前川因个人原因淡出公司事务,改任产品顾问一职。

几乎与张前川改任顾问同一时期,前字节剪映产品经理、月之暗面核心产品负责人明超平,也正式从月之暗面离职,开始下场创业。

从去年12月至今,包括百川智能联合创始人、商业化负责人洪涛,MiniMax商业化合伙人兼副总裁魏伟,智谱COO张帆等帮助公司开拓商业收入的一批高管,均相继离开。

B

导致中美大模型厂商集体进入动荡期的核心原因之一,是这些玩家在新一轮竞争中,都暂时落在了下风,不得不通过新的组织调整来追赶先行者的步伐。

推动扎克伯格重组Meta AI团队,重金招募Alexandr Wang的一大信念,即Meta在人工智能竞赛中已经落后。

2023年初 Llama 1发布之后,Meta一跃成了大模型开源之王。在OpenAI抢占先机的前提下,扎克伯格借助开源,为Meta在大模型竞争中抢到了一张船票。

但如今,这张船票有了丢失的可能性。4月初,Llama 4一经发布便遭遇大面积负面评价,堪称今年AI界最大“翻车”事件。Llama 4不仅被爆用特调版本刷榜,还被爆做了数据过拟合测试,即将各个benchmark的测试集混合在post-training(后训练)过程中,目的是希望能够在各项指标上拿到一个好成绩。

尽管Llama技术人员出面否认了数据过拟合造假传闻,但使用特调版本却是不争的事实。

早在1月份DeepSeek R1出圈爆火后,Meta内部就曾被曝出开始担心起还未发布的Llama 4在性能上可能无法赶上DeepSeek R1。

彼时,有Meta员工在硅谷匿名八卦分享平台Blind上发布消息称,Meta的生成式AI部门正因DeepSeek处于恐慌中,甚至爆料称尚未发布的新一代开源模型Llama 4,在基准测试中已经落后于DeepSeek。

相比起扎克伯格因担忧模型落后而展开的疯狂抢人之举,谷歌尽管靠着Gemini 2.5系列在模型性能上几乎追平了OpenAI,但谷歌也有着自己的新挑战,即产品实在落后ChatGPT太多。

根据谷歌流传出的一份内部报告,截至2025年3月,Gemini全球日活跃用户3500万,月活跃用户3.5亿。作为对比,ChatGPT的日活跃用户为1.6亿,月活跃用户为6亿。

OpenAI CEO山姆·奥特曼更是将“ChatGPT取代搜索”的论调,走到哪说到哪,“大家把 ChatGPT当成是Google的替代品。”

相比模型能力的高低,以应用起家的谷歌,无疑更在意这场AI时代“注意力资源”比拼之战的胜败。

同样被DeepSeek冲击到的国内六小龙,则如同Meta的Llama一般,陷入了新一轮技术自证的危机之中。

且比Llama更糟糕的是,扎克伯格还有着Meta源源不断的雄厚财力支持,而从2024年下半年开始,急剧恶化的融资环境,正使得六小龙的技术追赶之路横生变故:零一万物明确放弃AGI,百川智能转向医疗垂类场景。

坚持模型和应用双轮驱动的四小强玩家,也几乎同时放弃了进一步做大应用规模的野心,开始将有限资源押注到模型迭代上。

值此背景之下,裁减负责产品应用和商业化推广的核心高管,也就成了摆在六小龙面前的一道必选题。

C

一个砸钱抢人,一个裁员节流,背后则反映出了当下两种不同的大模型追赶策略:

财大气粗的大厂,可以用金钱换时间,实现效率最大化;

资金捉襟见肘的创业公司,只能收缩有限资源,实现价值最大化。

在用金钱换时间上,国内字节等大厂已经率先给Meta做了表率。同样靠着砸钱抢人的手段,张一鸣带领字节AI团队,从2023年的落后生,经过一年发展,一跃在2024年底成了国内第一阵容玩家。

如何在有限资源内做出媲美行业头部的模型性能,这方面国内的DeepSeek同样率先做出了表率。借助一系列工程创新,梁文锋以不足OpenAI o1十分之一的资金成本,自研出了性能足以媲美o1的R1。

无论是字节的后来居上,还是DeepSeek的异军突起,支撑他们跻身大模型行业头部地位的,除了舍得花钱抢人之外,更重要的是,它们都明确对外展现出了追求AGI的雄心和抱负,“这(远大前景)才是更吸引顶尖人才的东西。”有AI领域在读博士向字母榜解释道。

毕竟,在高度人才密集的大模型行业,如何获取并吸引到源源不断的年轻人才加入,才是能否到达AGI的最终之路。

面对扎克伯格的疯狂抢人,近期奥特曼就回应道,自己听说Meta把OpenAI视为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我觉得他们继续努力是理性的选择,虽然他们目前的AI进展可能没有达到预期。我尊重他们这种有侵略性的态度,以及不断尝试新方法的精神。”

但话锋一转,奥特曼就颇为自豪地反击道,尽管扎克伯格开始向OpenAI团队中的一些人开出高达1亿美元的签约奖金,“但我真的很开心的是,到目前为止,我们最优秀的那些人都没有接受他们的邀约。”

奥特曼给出的原因之一便是,这些人才在比较OpenAI和Meta这两条路时,会认为OpenAI 在实现超级智能上有更大的可能性。

对AGI宏大目标的坚定追求,也是梁文锋在跟大厂争抢人才时的一大底气。在被问到“怎么确保DeepSeek就是做大模型的人的首选?”时,梁文锋给出的回答是:“因为我们在做最难的事。对顶级人才吸引最大的,肯定是去解决世界上最难的问题。”

从OpenAI到DeepSeek,它们的接连成功,起码向外界透露了一种信号:想要在大模型时代有所创新,光靠砸钱是不够的,更重要的是得让人才有一展抱负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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